小人?模样?乖得很,不哭也不闹了,若没有身上一条条的血道子,柳叶儿还以为她只是睡着。
姜毅虽然坐在驾驶室,毕竟是个身强力壮的大人?,皮外伤已?经包扎过,他夹了一根烟没点,坐在病房外的水磨石地面上发?呆。
外公问卫生院的值班大夫孩子怎么样?,大夫说是中轻度的脑震荡,从车祸发?生到苏醒,不超过半小时就没事,要?是半小时还没醒就要?考虑其他因?素,严重可能需要?转院,卫生院的医疗设备不足以为她治疗。
柳叶儿提着竹篓进到病房里,小人?头破了,脸破了,胳膊和手背也破了,躺在一片雪白里,像只布满裂痕的陶瓷娃娃。
“秧秧。”柳叶儿喊她,手背不停擦泪。
外公同大夫说完话,进病房来看过,又出去找姜毅,问他怎么回事。
柳叶儿走到门口去看,姜毅坐在地上,摘了眼镜放在旁边,不说话,是任打任罚的意思。
“我问你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开车的。”外公佝偻着背,花白头发?像老狮子衰黄的鬃毛,跟随语调和身体微微颤动。
姜毅手背擦擦鼻梁,那处有个小小的血口子,他态度挺无所谓,“就撞车了呗。”
柳叶儿手指抠着门框,看见外公抬脚就往他身上踹,一个打一个挨,没人?劝也没人?喊,只有沉闷的拳脚声。
大夫在病房里,没听见声儿,也没呵止,外公气得站都站不稳,张阿姨上前把?他搀走,姜毅死狗一样?躺在地上。
柳叶儿身子往旁边让让,等外公和张阿jsg姨进了病房,她走出去,蹲到姜毅面前,“能不能借你电话用一下。”
姜毅猛吸了口气,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柳叶儿接过去,走到走廊尽头的窗边拨通家里的座机。
“爷爷,秧秧出车祸了,我想在卫生院守着她。”
“大夫说不严重,半小时后就醒,就是破点皮。”
“袁奶奶不知道,蒋爷爷说她身体不好,先?前被气着了,还不敢告诉她。”
“你别来了,下着雨呢,我在这儿就行,等我回家再跟你说吧。”
柳叶儿把?电话还给姜毅,他没接,她轻轻放在地上。
病房里静极了,外公坐在旁边病床上,张阿姨从林翡的小包里翻出手绢,沾湿了给她擦脸上的泥。
柳叶儿提着竹篓出了病房,在楼层的卫生间?里发?现一只塑料红水桶,接了半桶水,她把?竹篓放进去,又提回来藏到门背后。
张阿姨要?去洗手绢,柳叶儿接过,“我来吧。”
林翡醒过来的时候,柳叶儿正在给她擦头发?,出门时候刚给她洗干净的,不知道在哪又沾了些泥汤,发?尾凝成几缕,柳叶儿还是看见枕头上的泥印才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