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翡成为柳叶儿一道划在眼?皮上的伤口,那痛时时刻刻纠缠,让她永远对她愧疚。
柳叶儿在学校老师那里打听她的情况,她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她还在艰难维系着仅有的一点体面,尽最大可能减少麻烦,所有坏情绪都压缩在几平米的卫生间,所有丑态只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显露。
但?她们之间却越来越远,到三月下旬的某天,柳叶儿没在体育馆接到她,才知道她下午请了假没训练。
柳叶儿回到家,推开门才发现林翡把?自?己东西都收走,搬到了客房。
“秧秧,你给我开开门呐,你怎么搬走了,你别?把?我关在外面,你有什么话我们当面说,你别?这样……”
柳叶儿大力叩门,坚持不?懈敲了五分?钟,门终于开了,她立即把?脚塞进门缝里,趁林翡反应不?及,身体快速地滑进去。
房间拉着窗帘,光线晦暗,柳叶儿握住她的手,“为什么搬走?”
林翡眼?珠迟钝转动,嘴角下垂,“我知道你讨厌我。”
“我不?讨厌你。”柳叶儿眼?眶已经红了,“你是我妹妹,我们一起长大,我怎么会讨厌你,我知道你病了,我不?会怪你,搬回去吧,这个房间的床没有靠墙,你睡不?习惯的。”
林翡慢慢把?手抽回来,耷拉着肩膀坐到床边,“我会习惯的,我快考试了,我想自?己一个人安静待着,我要考大学。”
她已经认清现实,并且没有多余的精力来跟对方周旋,来深谈关于爱和亲情。
“我会走远一点。”林翡平静道。
从柳叶儿一次次抗拒的动作和神情,她明白自?己被?深深厌恶,令人感到恶心。
人与人之间感情的建立需要漫长的时间,需要无数次紧密的依偎,决裂却通常在瞬间发生,像许许多多无法被?预测的灾难。
“我没有讨厌你。”柳叶儿徒劳地摊开双手,“我要怎么跟你说你才能明白。”
林翡说:“我不?明白。”她早已自?顾不?暇。
“我……”柳叶儿无可奈何地看着她。
要怎么证明我对你的爱,怎么证明我也在承受跟你一样的痛苦,我们曾经多么亲密啊,你是我的家人,我生命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如?手足,如?心脏……
“我爱你,我喜欢你,我不?讨厌你。”
只要你能好起来。
眼?泪滑至唇间,柳叶儿坐到床边捧起她的脸,吻住她嘴唇,在狭小黑暗的房间,分?享同一份咸涩,难以界定是需索还是奉献。
长久的一吻,唇瓣分?离时,柳叶儿看着自?己追随那片倾塌的废墟,纵身跳入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