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似乎不喜欢那些虚假的客套话,在谢云星每次准备说些谦卑的话时,他总是能先他一步开口,“朕记得你连中三元,童试亦是一甲一名。”
“陛下好记性。”
“那你应当刚及冠不久?”
“臣下去年腊月及冠,今年二十有一。”
“可有婚配?”
终究还是说到了谢云星害怕的点。
他在都城这些日子也听过些传闻,说当今圣上有一位华嘉公主正当婚龄,从前圣上有言说要点新科状元郎为驸马,却不知为何殿试过后,这流言竟突然消失,无一人再提起。
面对着当今天子的问询,他微微有些慌神,却很快稳住,拱手道:“回陛下,臣下自幼便有婚约在身。”
帝王略略有些惊奇:“哦?那是哪家的姑娘?”
“岚西郡桃花巷富商宁氏嫡女。”
“商贾?”帝王面色微变,却也只是一瞬,他笑着道:“既是自幼有婚约,为何你及冠还未成亲?”
“宁氏比我年幼,今日正是她的及笄礼。”
帝王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流露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好。”想到什么,他又道:“既然这般算,你殿试时已经过了冠礼,为何大殿之上只提姓名不报字呢?”
谢为姓,云星为名,却并不说自己的字,这对于帝王而言有些没礼貌。
谢云星微微抿唇,有些不大自在,“臣下及冠时在都城,人生地不熟,无人为臣下表字。”
他每年生辰,都是自己过的。
依靠着曾经宁甯亲手递给他的那个温热的银子,每次生辰,他都放在心口,想再找到当年那心脏炽热的感觉。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银子上早已没了宁甯的温度,冰冷一片。
正如他写了一封封信回去,却没有一封回信。
谢陈氏与谢轩几月前抵达离都,他向母亲问及宁甯,谢陈氏却说宁泽听说自己高中,忙称两家门不当户不对,身份地位悬殊,已然退了亲事。在他们离开岚西郡时,宁甯已经与岚西郡郡守嫡子定下了亲事。
他深知母亲秉性,自然是不信的。可一封封信送出去,如同石沉大海,他终开始动摇。
可母亲与清河崔氏走的越发亲近,尤其是得知崔氏是当朝户部尚书,那简直是恨不得整日都邀崔王氏来府上坐。崔王氏每次也都带着崔幽幽,且每次都寻借口让他与崔幽幽独处。
幸而崔幽幽是个知礼端庄的,每次两位长辈寻借口离开留他们二人,崔幽幽也只是在自己位置上坐着盯着自己杯中茶叶浮沉,从不主动与他搭话。
每次与她独处,都是一种无尽的折磨。
若是宁甯在……他定会比现如今过的开心许多。她笑的明媚,活的张扬,比世家女有趣太多。
今日是她的生辰,及笄礼上应当有许多人送她喜欢又名贵的东西吧?
可他远在都城,也并不富裕,什么也给不了。
帝王听其声,观其神,知晓了这孩子自幼贫苦,便笑着道:“你谢氏唯有你一人在朝堂,家族兴衰皆系于你一身。既要表字,便取忌安二字吧。”
时刻警醒和避免安逸生活,不可沉迷于舒适和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