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伦索躺在床上,因为上午的事情而疲劳,忍不住睡去。
然而他醒来,发现房间的门是开着的,莉莉丝站在门框里。
她转身面向他的时候,从走廊上射进来的光线清晰地照出了她。
和猫一样空洞的琥珀酸色眼睛,带着表示欣赏又邪恶的微笑看着洛伦索,然后抬了抬优雅的下颚,露出天鹅颈。
洛伦索从床上跳起来,抓起一把直背椅,把她轰了出去。
他端着椅子,就像个正在驱赶一头猫科动物的驯兽员,默默地把她赶到下面的过道里。
当举起椅子准备砸母亲的房门时——他停下了。
莉莉丝喘着大气,转身逃进客房。
过了一会儿,他母亲打开门,担忧地朝外面看了看,她的脸面向女孩消失的过道。
洛伦索站在她面前,仍举着椅子,仿佛打算驯服另一头野兽。
“她想进我的房间,”他咬牙切齿,走进母亲的房间,“幸亏我醒了,不然她就真的进来了。”
洛伦索关上母亲的房门,把母亲逼到床沿使她不得不坐下。
“她可能只是走错了房间,这是她第一次来。”母亲为莉莉丝开脱道。
“我最后一次告诉你,我没办法再多忍受一分钟。”
洛伦索把椅子放到母亲面前的地板上,坐了下来。他前倾身子,似乎想要对一个脑子有缺陷的小孩解释些什么。
愤怒在他庞大的身体里不详而迅速地默默聚集,就像一群正在麋集的暴徒。
从她的行为可以看出一种明显的趋势。即,出于最善良的意愿,把美德变成笑柄。
她在极其愚蠢的热情驱使之下追求美德,结果置身其中的每个人都成了傻瓜,美德本身也变得荒诞了。
母亲摇了摇头,仍旧把充满同情的视线投到跨越洛伦索的不知名的地方。
“她刚才穿着什么?”她突然问道,眼睛眯了起来。
“什么也没穿!”洛伦索嘶吼道。“听着,你打算把她从这里弄走吗?”
“我怎么能把她撵到外面?这太糟糕了。”她说。
“一个正常女人,再有什么理由,都不可能,光着身子!你懂了没?”
洛伦索爱他的母亲。
他爱她是因为本性让他如此,但有时候,他受不了她对他的爱。
有时候,她对他的爱什么也不是,纯粹只是一个傻瓜身上的一个难解之谜,而他则感觉到,各种力量如同看不见的潜流一般,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她总是按照最陈腐的考虑行事——这是一件值得做的好事,继而和魔鬼签订极其冒险的协议。
当然,她从来都认不出魔鬼。
她没有一点智慧,不然他可以根据一些历史故事向她证明,过分追求美的行为从未获得过赞赏,在某种情况下,“善”导致的结果和“恶”导致的结果是一样的。
过盛的美德远离公正,对善的节制也可能产生对恶的节制。
至少埃及的安东尼要是待在家里照顾妹妹,魔鬼也不会纠缠他。
“你不了解,如果你经历过她经历的那些,这些就不足为奇了,她只是不知道这些,这太可悲了。”
洛伦索气得几乎喘不过来气。
“她这样也是她苦难的一个方面,”母亲说,“她告诉我那叫什么,但我忘了,那是她无能为力的一件事,因为那些灾难而跟随她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