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功极佳,江凝拦他不住,只好挺肚子,回头向父亲求饶:“君子一诺千金重,他允诺旁人要照顾好这女孩,必不该自毁誓言……爹爹,这不是您教他的吗?”
“就他?”江余氓冷冷一笑,“他无心庄中事务,日日流连长安平康坊。尚未娶妻,却处处留情,名声在外。不知外头养的哪个野女人,送给他这么一个杂种,他就这么理所当然的带了回来。他当我天下第一邦是什么地方?他又算得什么君子!”
萍月趴在江映肩头,看江凝慢慢跪趴下去,捂着肚子痛哭在地。
她也不禁流下泪来,小声问江映,“是不是我做错事了?”
江映脸色苍白,神态坚定平静,“不是。不关你的事。这件事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
萍月又被江映带回了平康坊画船酒肆。
除了这间酒肆,江映似乎无处可去。大部分时间里,江映都不在萍月身边,萍月无人照料,闲的发闷,出了房门,在画船酒肆中漫无目的,四处闲逛,不知不觉,便闯入一间虚掩的屋子。
透过细小门缝,叶玉棠不得不跟着萍月往里头窥探:
屋中豪华精致,墙面以青漆涂饰,梁上绕着层层罗纱,屋中点着红烛,照得青墙红纱气氛暧昧。
床上两具躯体叠在一块儿,衣裳凌乱,细长、白皙的胳膊缠绕在一具魁伟、英武的黄棕色身躯上。
起伏隆动,却始终相接,看上去有种奇诡的美感。
萍月偏了偏脑袋,似乎想知道这两人是在干什么。
叶玉棠也随之偏了偏脑袋,这是在练什么双修神功?看起来好生厉害。
娇滴滴的女声也变得尖、腻,到后来似乎有点喘不上气。
细长的足背绷得直直,晃了几晃,动作就停了下来。
女子睁开眼睛,从男子肩上望向门缝,媚眼轻挑,笑着说了句什么。
男子随之回头,瞥见萍月,低头骂了句什么。旋即起身来,系好腰带,往那胡姬身上又撒了把角子,瞪了萍月一眼,径直出门去。
胡姬拂去身上铜钱,略整了整缭乱衣衫,歪坐起身,朝门外女孩招招手,道,“月姑娘,过来。”
萍月走进屋去,胡姬执喝空了的高足杯瞧了眼,抓了把瓜果糖仁扔在里头,递给她抱在怀里吃。水蛇一样的胳膊虚搭着萍月,问,“小姑奶奶,刚才看什么?”
萍月道,“你们刚才在做什么?我从没见过,好生奇怪。”
胡姬一把细细嗓子咯咯笑起来,问她,“是奇怪?还是有趣,觉得很喜欢?”
萍月猛地摇头,“看起来好讨厌,一点也不喜欢。”
胡姬慢悠悠说着,“这叫男欢女爱。”
萍月试图理解这个中原词语,有些不明白:“男欢女爱?我怎么觉得,那男子并不怎么开心,你也不怎么喜欢他的样子?”
胡姬笑叹道,“月姑娘呀,你年纪尚小,自然不明白。如果有一天,有个男子这么对你,你却不觉得厌恶……那就是男欢女爱。”
·
一群胡姬携萍月一块儿一艘画船上头跳了一整日的舞。
直至长安城中入了夜,天渐渐暗下来,内坊闭门,入平康坊过夜的恩客也渐渐多了起来。男子入画船酒肆,见高挑胡姬与瘦削苗岭女子翩翩起舞,不禁也大受感染,回廊中起舞而和。
忽而少年长孙茂推门而入,瞧见几乎被胡姬包围的少女,当即跳上画舫,将她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