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克宽看到母亲亲自给郭氏行礼,虽然心里并不情愿,可还是跟着起身向郭氏一揖,“今儿的事,全是贱内的不是,母妃要怎么处置,我都无话可说,还请郭老夫人看在两府的情谊上,宽宥一二,”兄弟阋于墙也算是为人父的大耻了,何况他们还是一母所出,这种事只要传出去,不用郭氏动手,康王府已经是败了。
“骄娘,你们怎么到的燕来居?”曲氏等郭氏跟杨骄再次坐定,才问道。
“黄姨娘请臣女往她院子里更衣,可是臣女觉得姨娘的院子距离也太远了,而且姨娘显然也是没有做过这种事的,臣女觉得她言谈之间神色不对,便吓了一吓,结果,姨娘就哭开了,我们说话的时候恰巧被燕姨娘看到了,便作主叫我们先到她的院子里来,后来又去请了王爷,”杨骄三言两语便将事情的经过交代了,
“臣女在这里有个不情之请,”杨骄惋惜的看着跪在一旁不停抹眼泪的黄宜恩,“听黄姨娘的意思,她也是被迫的,而且终究是没有铸成大错,还请老娘娘网开一面。”
“你倒是个有良心的,居然为了骄娘,连必亮跟王妃的话都不听,”曲氏冷笑一声,盯着地上的黄宜恩。
“回老娘娘的话,妾身被抬入王府前,母亲便教导了,要以夫命为天,可是今天的事若是妾身做了,老娘娘跟王爷若是追究下来,那头一个死的便是妾身,妾身家中还有兄长跟多病的母亲,”想想自己一直在家中备受欺凌的母亲胡氏,而自己现在却在生死边缘,黄宜恩哭的倒是情真意切。
曲氏看了一眼黄宜恩,还好,这丫头没有完全坏了良心,也不糊涂,不然今天毁的可不只是杨骄,还有自己的小孙子,“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今天的事就说是骄娘半路拐了路,你拉不住就是了,”她现在恨极了丁湘云跟周昧,这样一个跟他们母子不一心的人摆在周昧身边,以后有个风吹草动的,自己也好早些知晓。
“是,妾身记住了,”逃过一劫,黄宜恩大大的松了口气,又重重给杨骄磕了个头,才随着燕姨娘下去,有了老娘娘的话,自己见到丁湘云跟周昧也好说了,大不了就是被怪罪办事不力,比起被人要了命,还是安全多了。
“郭老夫人已经帮徇哥儿看了,说是泡泡冷水,再歇一天就没事了,可是今天的事绝对不能再姑息了,不然,祖宗几辈子的心血,都要败在你这一代了!”待黄宜恩走了,曲氏也不避讳郭氏,向周克宽道。
被母亲直斥为会败家,周克宽不敢再坐,起身道,“是,儿子也十分痛心,徇哥儿跟着儿子在宣化这半年,勤奋上进,儿子看着以后这王府也得靠靠着徇哥儿了,这件事还得早定下来,不然,”周克宽摇摇头,实在不敢再往下想。
曲氏看到郭氏有些不耐,知道她不愿意掺乎到自己的家事里去,“我过来的时候,已经命人将王妃跟张氏关了起来,至于后头的事儿,香馥只管等着看好了,克宽常年在外,我们这些女人家,全凭你们这些知交好友照顾,定然不会叫亲人们都寒了心!”
曲氏的性子郭氏心里有数,她发了话了,郭氏自然不会再纠缠下去,点头道,“妾身信老娘娘的,我们出来的时候也不短了,这就告辞了。”
郭氏带了杨骄出了燕来居,也不往前院儿去了,直接乘车走人,直到了车上,她才算是真正放松下来,狠狠的给了杨骄一巴掌道,“你这个丫头,胆子也太大了些,不跟着去就行了,何必再跑到燕姨娘那里去,这不是招人恨么?”
搁郭氏的想法,杨骄看穿了黄宜恩的计策,不跟着去就行了,至于周家内宅的事,小叔子睡在了哥哥姨娘的院子里,由着他们闹腾去!
杨骄摇头道,“那我不是白白的叫他们算计了一回?”前世的仇,今世的怨,就这么放过那对母子,自己也太亏了。
“今天的事,往坏了说,咱们抓了王府的把柄,往好里说,王府欠了咱们的人情,不论是哪一种,以后都能用得上的,这样,才不妄了孙女被她们算计一回,”尤其是,这样的事如果不闹出来,康王府没准儿就又暗暗掩下了,周徇吃不吃亏现在她管不到了,可她凭什么再吃一回暗亏?
“只是太冒险了,”郭氏听懂了杨骄的意思,如今康王还正查太子府呢,有了这个把柄,于周承辉来说,到底是件好事。
王府里有一个跟自己有了默契的周蓓儿,还有个已经是自己人的燕姨娘,对付一个黄宜恩,还是绰绰有余的,而且现在黄宜恩欠了自己这么大的“人情”,更叫她知道了自己拿得住她在娘家的母样,这女人在关键时候,也可以拿来一用,“孙女儿也是赌上一把,我就不信了,康王爷还能杀我灭口不成?蓓娘姐姐去请您的时候,可是大伙儿都看着呢。”
送走郭氏,周克宽扶了曲氏去了周徇的住的定毅轩,看到已经安静下来的孙子,曲氏到底不放心,又请了府里常用的大夫过来,细细给把了脉,又开了服舒散的汤药,煎好给周徇喂下,看他渐渐平静了下来睡了过去,才算是松了口气。
周克宽扶着曲氏在定毅轩的正屋里坐下,小心的道,“要么母亲给徇哥儿房里放个人?”
这种时候,儿子居然在想这个?曲氏不由抚额,“现在你还有心想这些事?徇儿过些日子就要跟你回宣化了,再说了,他亲事还没有定呢,何必叫亲家不痛快?”
周克宽也只是想着二儿子身边若是有个可靠的人照顾着,兴许就不会再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徇哥儿太老实,那两个又是他最亲近的人。”
最亲近的人才最可怕,曲氏从来没有看上过周昧,也没有将什么祖孙情放在心上。“老大是不能留了,”
“母亲,这个,湘云她……”杀了周昧?虽然对周昧到底是不是自己亲生的有所怀疑,可周克宽这些年还是选择相信了妻丁湘云,杀子的事情,他还真的是做不出来。
“若是他再留着,那要的就是徇哥儿的命了,徇哥儿是个仁厚的,就这么个时时想着害他的兄弟在身边,防不胜防啊,这已经不是头一次了,就是丁氏,帮着大儿子害小儿子,这样的母亲,我也是头一次见!”想到丁湘云,曲氏就恨的咬牙切齿,“就连她,我也不愿意再留在府里了!”
周克宽已经将今天的事完整的想了一遍,他承认曲氏的看法是对的,可是就这么处理了自己的妻子跟儿子,周克宽还是做不出来,“兴许今天的事,都是那个张氏的主意呢?这文臣家出来的姑娘,心眼太多,也阴狠!”
“敢情张氏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