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速度不只是快而已,而且敢与死神挑战,向生命的极限下战书。
手一举,四周的纷乱怱地平静,在场的人全屏气凝神地注视她傲然的笑靥。
那是一种纯然的自信,把生命的意义重新写上注解,无人能消灭得了她的倨傲、清冷。
头盔一戴按下面罩,女孩跨上漆红的车身猛踩油门,清亮的引擎声如莺声燕语一般悦耳,白色的烟雾在后头吼叫,似要一飞冲天。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她连人带车冲向悬崖,无视生死的将油门踩到底,直向那黑夜的最深处腾空而飞,前轮离开了土地。
就像月光下的银河形成一条彩带,人车一体腾跃星空底下,月光打在她身上宛如一幅画,咏叹的呼吸声随车轮的落地而停止。
七十五公尺的距离她轻而易举的飞过了,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位横越悬崖的女骑士,她成了英雄。
突地,强风一阵。
机车重心不稳往流泉淙淙的山谷直落,她的身体飘了起来,迎向死神的脸有点诧异,她知道自己战胜了它,为何她的视线模糊了?!
蓦然,一张血淋淋的脸出现眼前,空洞的左眼浮现茫然,似在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阿凤——”
猛地惊醒,流了一身冷汗的蓝凯月睁开惊惶的眼,双手像想挽留什么似的一捉,却发现被空气戏弄了而放下,神情疲惫的懒得翻身。
有多久没作这个梦了,几乎快要忘记那种近在眼前却握不住的无助,一条年轻的生命就在她手中殒落。
不只一次后侮自己的轻率,她做得到的事不代表别人也可以,她不该鼓励信任她的女孩们勇于尝试,有些事不值得以命相随。
仿佛看见支离破碎的尸体被人抬了上来,鲜血满面再也不复爱笑娇容,安静的睁开少了一目的眼像在向她询问——
为什么飞不过去,为什么飞不过去,为什么飞不过去……
泪,是奢侈的甘露,洗不净那张满是血垢的脸。
“对不起,阿凤,是我害了你,我不该告诉你逐风追云的快意有如重生一般。”
失焦的眼中没有影像,怔忡数分钟的蓝凯月恍然回神,大口的呼吸甩掉残存的梦境,不许过往的记忆再来纠缠不清。
汗湿的感受让她无法躺著装死,汗涔涔地爬起来走向浴室,扭开水龙头想洗个澡好让自己清醒。
呼出一口气冷颤一打,她笑得发抖,头靠著磁砖任由冷水从头淋下。
那是一种痛快的淋漓,证明她还活著。
六年了,阿凤的祭日又快到了,不知道她的灵魂是否徘徊不去,不甘心未完成最后的愿望。
“唉!又要上班,真不想面对那几张看腻的老脸。”阳光太刺眼了,好想偷懒。
随意的拎条毛巾拭乾水渍,光滑结实的身子未著一物的来回走动,空的冰箱、空的饮水机,看来她散漫的程度比自己想像的还严重。
都怪早八百年前消失的家伙又突然空降眼前,要不然她也不会梦到过去的种种,再一次回想迟了一步的情景。
蓝色的制服……
呿!真是沉闷,难得她挖到一座大靠山,就要要特权吧!换件衣服显显威风,让碎嘴的女职员多点八卦打发时间。
就这件吧!蓝色连身裙,和制服颜色差不多,眼拙的人容易看花,低调点行事才有热闹好瞧,一下子太过张狂会吓死不少人。
不到五分钟光景,上班女郎著装完毕,她唯一表现自我的是那头不做变化的长发,随风飘动,一路由三楼的住家飘到楼下。
她的代步工具是公车和捷运,但有时起早了她会走路上班,悠哉悠哉地当七老八十的老太婆,徐步慢行的体会人将老去的感觉。
叭!叭!
咦,公车提早到了吗?
一回头,她有丝惊讶,是辆墨黑色的高级房车,附司机一名。
“莫莫,你下会专程来接我上班吧?!”她对四个轮子的交通工具没什么信心。
一撞就毁了,不能闪、不能避、吨位又不够大,想捉个色狼玩玩还得开车门下车。
“顺路。”顺吗?一个住在阳明山豪宅,一个靠近淡水的平价公寓。
是喔!听他敲大鼓。“想陷害我沦为八卦周刊的女主角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