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走过来坐在她的床沿,把耳朵凑在李晓玉嘴边听话。
李晓玉又说了一遍。
“你呀,你是住进了医院病房、、、、、、”妇人看着李晓玉,一脸的柔和。
啊?!李晓玉立时就想起身,无奈全身的骨架都不听她的,软绵绵的,怎能动弹?
“我听两个大陆民工说,树上掉下来一个椰子把你砸昏了、、、、、、是一个老板开车把你送来的。那个老板临走时还对我说‘麻烦你多关照’,也是你们大陆的,是个好人哪——”她的普通话很生硬,带有很明显的海南口音。
李晓玉似乎想起来了,自己原来是在马路上走的、、、、、、她忽然想到自己的包,那包里还有二千二百块钱。她急急地脱口而出:“我的包呢?”
“听民工说,你的包在混乱中被人拿跑了。”
李晓玉如雷击顶,登时眼前一片黑暗、、、、、、她的眼泪如控制不住的堤坝决堤,她用盖着的薄被掩住脸,放声大哭。
满屋子都是近乎绝望的悲恸声。
“你的包里有多少钱呐——”那圆脸妇人仿佛意识到什么,她走去掩了门,就又回到床上盘腿坐着,静静地叹息着。
过了好一会儿,又听得她劝说道:“你呀,还真是遇到好人了,不然的话,还不知道怎么样啦——”她说话有一个本地地域性标志的长长尾音。
哭声变成了压抑的抽泣。
又过了一阵子,室内变成了长夜一般的冷寂无声。
李晓玉蒙在黑暗的被窝中,她在焦虑地反复问自己:我该怎么办?叫妈寄钱来?在这儿向谁借钱?马上在哪儿能找到包吃住的雇主?活着还不如死了好?——这些问题在脑海中反复循环,没有答案。
在下午时分,护士进来挂水,李晓玉在看着那一滴滴注入体内的药水时,情绪才慢慢地暂时稳定下来。她想,是啊,难道不是幸运的吗,虽然远离大陆在遥远的海南,可不也有人间的温暖吗?!别人都这样看重我李晓玉的生命,我有什么理由去死、去请死呢?!经历了太多的磨难,要死,几个我都已经死了、、、、、、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求有多大福,只愿上天为我开启命运的门缝!
是啊,好在李晓玉已受过多次磨难,好在李晓玉在独闯海南之前已在思想上作了最坏的打算,那颗坚强的种子又在这弱女子心里探了头。
见李晓玉平静下来,海南女子给李晓玉倒了一杯水,又问要不要上厕所,李晓玉眼睛盯着水滴,微微摇摇头。
开晚饭时,这海南妇女出去给李晓玉带回一盒饭,可李晓玉没胃口,丝毫未动。
第一章 第五节 走出炼狱
五、走出炼狱
海口的早晨,清新的空气中已消失了下半夜的寒气,小鸟在枝头鸣叫着,天空已微微掺进了红色。
那位海南妇女早已起床出去了。
李晓玉昨晚就没什么睡着,老在胡乱地想着问题。她想今天要好好问一下自己的伤情,尽可能在一两天就走出医院的大门去。她估猜自己原来是有轻度的内外伤及少量出血,不排除一定程度的脑震荡,另一方面也可能是自己连日疲劳,又身体太虚,故不堪一击。
海南妇女给她带来了早点,一个包成方扁形的粽子,二个塞满椰丝馅子的糯米糕团,一个白白松松软软有两个拳头大的肉包子。
李晓玉谢过之后,不客气地吃起来。椰丝糯米团特别好吃,粽子的粽叶特别肥大好象不是大陆的那种粽叶,一咬那粽子却是咸肉汤煮出来的软糊糊的糯米饭。边吃边问她贵姓,是什么病情,大嫂说她姓周,身上受了伤,是她要求住院的,住在医院里清静些。从她的话中,李晓玉感到有些蹊跷,因为是初识,也不便多问。
周姓大嫂也询问李晓玉的情况,李晓玉告诉她,自己带来的两千两百块钱都被人搞走了。
大嫂听得认真,一脸的同情。
“那你原来在大陆的时候是干什么的?”大嫂感兴趣地问。
“我原来在安徽的时候是干车间统计员。是停薪留职出来的。”
大嫂似懂非懂,点点头,继而热烈地说:“我没猜错的啦——我看你的这身打扮,又看你没化妆的样子、、、、、、你在床上的时候,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一直看着你!哎,其实我是最恨大陆妹的啦——象狐狸精,把我们那些男人都勾坏啦!你知道吗,改革开放、海南建省,我们富起来啦,家家都用卖上地的钱盖起了三楼、四楼、五楼,然后就出租给大陆仔住每月赚租钱。钱,把男人一个一个给教坏啦、、、、、、我家老公整天就找那些大陆妹‘打炮’,十天半月才回家一次,回家就是要钱——要那些收上来的租金,结果就是吵,就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