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竹子倒是画得颇有几分风骨,夫君,你觉得呢?”
辛夷拉着胤礽走进凉亭,内里的那对小夫妻竟是半点没有察觉,还是在辛夷开口后,才猛得抬头看来。
胤礽更是一点冒昧打扰的自觉都没有,只顺着辛夷的意,往那位书生手下画作看了一眼。
“瘦竹凌直,但见心性。只可惜这题字所用的楷书,虽工整秀劲,却略显拘谨,平白落了这副墨竹图的灵气。”
书生的脸色猛得涨红,不知是气,还是羞得。
“这位……老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见胤礽大概三十出头的年纪,富贵天成,自知不是自己能惹的,可心中实捺不住这口气。
胤礽:“实话实说罢了,你是进京赶考的举子?馆陶体痕迹太重。”
书生微赧,又见这人谈起科考一点敬意也无,想起此乃天子脚下,权贵名流不知凡几,低头道:“学生乃康熙五十二年秀才,尚未参加乡试,方来京中不足月余。”
对方不是点家男主,没那个出门遇贵人的运气,单凭幅火候不足的画作,实在引不起胤礽什么兴趣。
别说区区一个秀才了,就是每届的新科状元,也不够看啊。
真当文曲星下凡是大白菜啊,那人家文曲星也太忙了点,少说三年就得来个影分身,投胎一次。
辛夷难得能和普通人聊上两句,不愿冷场,开口道:“这位可是你夫人?”
不是所有妇人打扮的女子都会是正妻,哪怕看着这书生是个目光清亮的,可这时候的正人君子又不是就不会纳妾。
万一撞上个红袖添香的侍婢,辛夷可不愿自降身份闹这种笑话。
“是,正是贱内,不知夫人有何吩咐?”
虽然方才这二人一来,就是辛夷先开的口,但那书生一直极力的避开,现被问到头上,见那位老爷也没反对的意思,才应了一声,可心思却沉了些。
他偷着瞧了一眼,没敢多看,只觉得辛夷年轻貌美,看不出具体年纪,似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气质甚佳,与那位老爷,要说相配,倒也相得。
心中想着,这到底是老夫少妻,多宠了一些,还是妾侍恃宠生娇?再或是他最不愿面对的满人权贵?
知道是正妻,辛夷也就放心了,倒不嫌他们身份低。
“没什么,只是来时我险些撞上了她,匆忙间忘了询问尊夫人可有受伤。”
那书生新婚燕尔,闻言紧张的看向自家夫人,见她摇头,才答复:“有劳夫人挂心,家妻无事。”
见他没继续一口一个贱内,辛夷好感倒是多了些,开口问起对方的具体情况。
那书生显然不愿意多和辛夷说话,可感觉俩人就不是他得罪得起的人,心中憋屈不已。但因先前曾险些闹出过事,被师长叮嘱过多次,不得不按捺下脾气。
然而区区一个进京不久的秀才,哪里是辛夷这个做了多年太子妃之人的对手,没几句话的工夫,家底就被摸得差不多了。
得知此人祖籍江苏,早年家道中落,三岁丧母,十四岁继母故去。现年二十四,因老师觉得他火候不够,正在四处游学中。
原名郑燮,字克柔,今秋首次进京,因思念家乡,改名板桥。
等一等,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姓郑,改名板桥?郑板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