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接近晌午,澄澈的光从窗棂投进制药间中,光影穿过树木缝隙,在地面上投出一张斑驳的网。
许是因为闲来无事,屋中氛围略显慵懒和惬意,时间像被放慢,阳钻屋舍,燕落屋外,院落池上朵朵飘碧苔,山谷与外隔绝,谷中竟是春光模样。
制药间里燃着香薰,青雾袅袅,晴烟冉冉。
悬颂坐在桌边,阅读着溯流光谷的医药书籍,明明有着一阅千册的法术却未用,而是懒洋洋地一页页翻看,估计也是在消磨时间,随便找本书看看。
顾京墨和黄桃坐在他的不远处,两个人手里都有一个药罐,正在研磨药粉。
黄桃显然要比顾京墨熟练,没一会儿便磨得像模像样的了:“我去拿给哥哥。”
说完捧着药罐去寻云夙柠了。
顾京墨又研磨了一会儿,在桌面找了几个瓶瓶罐罐往自己的罐子里兑了些药水或者药粉,再次均匀搅拌,直到搅拌成糊状才罢休。
她起身,在架子上寻了一个小刷子,端着药罐到了悬颂身前,用小刷子往悬颂的头顶涂抹药膏。
悬颂自然不愿意,当即侧身躲开了,并且冷声说道:“走开。”
这种不耐烦的模样,就像大人在驱赶胡闹的孩子。
顾京墨不肯离开,跟他介绍:“这是我亲自调制的药膏,我要给它起名叫枯木逢春。”
“很好,去给枯木试试吧。”
“现在量少,我先在你的头顶试试,看看药效如何。”
“走开。”悬颂抬手挡了顾京墨一下。
顾京墨执意要涂,并且威胁:“你要是不让我涂,我现在就放把火给你烧了。”
“……”
悬颂活了一千九百年,少时便因灵根优越而被缘烟阁看中。经由人界的磨难后,他放弃了人界的身份,加入缘烟阁做了内门弟子,也是一路顺畅。在两界之中,都是受人敬仰的存在。
他很快成了缘烟阁的佼佼者,收徒也是极为苛刻,只收土系单灵根且悟性不错的徒弟,讲究宁缺毋滥,这么多年也只有两个徒弟而已。
他受修真界尊敬千年,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造次,他从未尝试过有人在他的头顶胡乱涂药的。
还不知道是什么药。
他居然沦落成了试药之人。
他曾经和故友聊天时,见故友的孙女用故友的头发编辫子,他当时十分厌弃,觉得故友纵容得没了修者该有的尊严。
然而他现在,却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任由一名女子在自己的头顶胡闹。
简直放肆!
就算是佛子的秃头,也不能称之为是枯木,这是不尊重!
悬颂手里拿着书,双唇紧抿,总觉得他应该制止顾京墨,不然这般纵容下去,顾京墨日后只会越来越过分。
就在他纠结的功夫,顾京墨已经手脚麻利地涂完了药,并且运功助他吸收,头顶的皮肤没一会儿便将药物吸收了。
顾京墨俯下身来,仔细盯着悬颂的头顶看,小声嘟囔:“你这种长得白的男孩子,是不是头顶也挺白……完了完了……”
她念叨着,赶紧跑出了制药间。
悬颂起初不解,待意识到自己的傀儡之身不受控制地开始长头发后,便明白了顾京墨的惊慌。
果不其然,顾京墨在院子里催促云夙柠快一点:“你赶紧去看看,怎么长出来的都是白头发?我药调配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