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我脸!”何田田没躲开,又白了他一眼,“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你一个姑娘家,来这个地方像什么话!”
“姑娘家?”何田田冷笑,“你抬头看看,满坑满谷的姑娘家,这里可是姑娘家的天下,凭什么我就不能来!”
程牧阳心知她新仇旧恨加起来一时半会消不了气,也只好顺着她的意思:“我怕你有危险……”
“你怕我有危险?”何田田还是冷笑,语气咄咄逼人,“我在这边呆了这么多年要危险早就危险了!我有危险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两年前你不是答应了谁从此以后再也不见我了的么?”
程牧阳就怕她提到这个话,这是他心中永远纠结的所在,恐怕是他一辈子都要愧对她的证据。
何田田转了身子不再理他,找酒保要了一杯兑了橙汁的伏特加。
俩人不再说话,各自泄愤似的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杯子重重落在台面上,此起彼伏,酒保应接不暇,神情慌乱地看着眼前这对男女。半小时之内他们已经喝了三瓶威士忌和快两升的伏特加,什么都没吃。就算是千杯不醉的人,胃里怕是也要出点血吧。
终于何田田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招呼程牧阳:“这里酒不好喝,走,我带你去别的地方!”
程牧阳依言站起来,走上前想扶住她,被她摇摇胳膊推开了。他皱着眉头看她摇摇晃晃地走在前面,很快又跟了过去。
“喏,这里有超好喝的鸡尾酒,”拐了无数个弯之后,她终于在一个吧台前停下,“两杯Manhattan!”又转头对他说,“你喜欢威士忌的话,就尝尝这个吧!”
*(Manhattan:曼哈顿,纽约市中心部位的岛,当今世界上最繁华的岛之一。纽约市金融、商业中心地。此种鸡尾酒应是得名于该岛,以黑麦威士忌酒为基酒,调和了甜苦艾酒和苦味液,味甜辣适中。)
程牧阳抿了一口皱皱眉头:“真是名副其实,尝起来一团糟。”
何田田歪头笑了笑:“的确很糟,但是很真实。”
何田田当年机缘巧合走了狗屎运,直接考了SAT进了哥大学建筑,亏得她画画还有两把刷子,否则建筑作图会要了她的狗命。
她所在的学校华人不多,他们大多选的是化学生物这样的基础学科,建筑系的只有她一个。其实即使是这样,何田田与他们的交往也极为有限,广东人和内陆人之间的隔膜,跟两个国家也差不多。
美国的大学出了名的宽进严出,名校则是严进严出,所幸亚裔学生多半得益于国内严苛的基础教育,并不会觉得太不适应。难熬的不是辛苦,而是孤独,亚洲人莫名的清高自矜,自卑又自负,往往比黑人更难融入当地的群体中,大部分人出了国也都还是在自己同胞的圈子里活动。
哥大在世界上最繁华的都市的最中心的地带,却也并没有像国内的大学那样特意筑起高高的围墙营造出神圣不可侵犯的象牙塔的氛围,学生们在这里学到最前沿的知识同时还能得到最难得的实习机会,天时地利优势巨大。
“现在还在那个地方么?”程牧阳偏头想了想,“那个……事务所?”
“你说RG?”何田田摇摇头,“不在那了,辞了。”
“为什么?”程牧阳疑惑,“做得好好的怎么辞了?”
“做得好好的?”何田田轻哂,“……我辞职快一年了。”
程牧阳无言。这是他的疏忽,算起来他真的有两年没有见过她了。那年她对他说自己会消失,就真的消失了;她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向来说到做到。
“不说那些了,”何田田巧笑倩兮的样子,“来来,这杯干了,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他捏着杯子看着她。
玻璃杯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庆祝你终于被甩了!”她大声说道,接着豪迈地一扬脖子。
程牧阳微微一怔,也喝完了杯中酒,看着她一脸苦笑:“你这……”
“怎么,不该庆祝么?”何田田扬眉看着他,“告诉你,两年前我就料到这天了,我说你们肯定掰,豆豆他们还以为我说的是气话。”
半年前陶大宝兴奋地打电话过来告诉她这个消息:“田田你神了,还真让你猜着了,程牧阳被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