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认识他啊?”田田忍不住好奇
“哦,没有,”翁樾忽然带了笑意,“我见过照片。”
“你这么有名啊?”田田回头看着程牧阳笑,“这么远了都有人认出你!”
“我家有个堂妹,以前在A大读书,就是冲着程教授的名声去的,”翁樾笑道,“她原本物理不算太好,但是死活非要进物理系,结果量子力学和拓扑学补考两次都没有过去,只好放弃了。”
“两次都没过?”田田转向程牧阳,“喂你太狠心了吧!”
“我的课一般都有很多人挂科啊,”程牧阳很无辜,“考两次很正常的,后面就好了——而且那卷子也不是我改,考试院那帮人自己找人批的。”
“理论物理是要难学一些的,学得好的人都不是一般的头脑,”翁樾过来解围,“你们俩是……同学?”
“哦,不是,我们是……街坊,”田田看了一回程牧阳,又肯定了一遍,“我们是街坊,从小一起玩儿的。”
“世界真小啊,没想到你们俩居然是邻居。”翁樾点头,“怪不得那个小丫头对你崇拜的很,你看起来比照片上还要吸引人一点。”
老美通常夸起人来就没个谱,翁樾在这一点上也是毫不吝啬溢美之词,能捧则捧。他说得毫无矫饰,但程牧阳还不太习惯被一个男人这样称赞,就有点不好意思,感觉有点怪怪的。
这次的三人约会大大出乎田田的预料,气氛居然很好,相谈甚欢。不过好像话都被那俩人说掉了,他们天南海北地神聊,从各自的专业聊到最近的NBA比赛,一副相见恨晚的死样子。田田怀疑毛头君其实是很喜欢被人夸的,不然怎么心情会突然这么好起来,啧,真是个没原则的人。
两个锯嘴葫芦撞到一起难道找到了彼此的归属感?负负得正了?田田不怀好意地看着眼前这两个笑得非比寻常的人,心里一阵嘀咕。眼睛微微眯起打量面前这两个男人,翁樾着实是不错,这么长时间也没让她发现有什么硬伤,温和稳重干净清爽;程牧阳呢,他有时候好像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杀伤力会有多大,每当他把目光转移过来的时候,田田都会心虚地低下头猛吃一顿,生怕被他发现了自己冒着泡泡的眼神。
“对了田田,差点忘了。”翁樾喝了一口香槟,“你的绿卡应该差不多了。”
“啊?”田田正看得起劲,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话题的转换,一口鱼肉差点噎在喉咙里,“好了?”
“嗯,差不多吧,我不是跟你说过么,有个病人是移民局的,我跟他稍微提了一下,他说没问题。”翁樾替她拿过苏打水,“前天他过来的时候跟我说,下个礼拜他会发邮件给你,然后就可以等通知了。”
“绿卡?”程牧阳看向田田,“你申请绿卡了?”
田田避开他的眼睛,点点头。绿卡持有者属于没有美国国籍,也不具美国公民身份的外国人。但在美国境内基本享有和本国国民一样的待遇,不过没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不过田田他们这种人一般也用不上这些,为了工作生活更方便才是真的。有了绿卡以后就可以申请国籍,许许多多的移民都是这么过来的。
她的绿卡是公司替她申请的,两年前就已经替她递交了上去,当时得到的通知就是一个字,等。留学生单单留在这里读书基本拿不到,除非直接存上几百万美元在美国的银行里,那样几个月就能弄到手,她的一些同学也都是这么做的。
田田当初听他提起的时候并没有在意,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在乎多再多等等,她已经被叫去面谈了,理论上来说就是很快的了。听说真要是有人去托关系走后门,说不定反而还会遭到他们的故意刁难。在美国想要申请入籍的人多如牛毛,移民局便成了一个高不可攀的机构,移民局的人是出名的难伺候,大把的移民申请在手上等着他们点头,无论多精英的人都逃不过这一环节。他们是真正的天高皇帝远,现官不如现管。虽然他们几年前并入了国土安全部下属的移民服务署,但是许多人还是愿意坚持原来的称呼。
田田现在手上拿着的是H…1B签证,属于已经获得了工作许可的人。翁樾几个月前跟她提到了一下,说一个病人是移民局的,可以帮她咨询一下相关事宜。
“我本来也就是提一下,没想到他还真的上心了。”翁樾也点头,“不过你这个材料递过去,通过也是顺理成章的,你都等了两年了……”
两年,程牧阳心中一动,又看向田田,可是田田正在和翁樾说笑,并没有看向他。
“你要留在这儿了?”到底忍不住,程牧阳又开口询问她,“不准备回去了?”
田田看向他的目光有些难以名状的复杂,她微抿了嘴唇,最后缓缓点了点头。不知为什么一对上他的眼神就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田田又移开了视线。
饭店里暖气充足,田田为了臭美就没有穿外套,出来的时候就觉得冷了些,肩膀刚刚瑟缩了一下,一件还带着体温的外套就披了上来,翁樾一如既往地绅士着:“当心着凉。”田田回头对他微微一笑,像是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脉脉温情。
程牧阳的外套解开一半又慢慢扣上,走上前去对田田说:“我们走走吧,先送你回去?”
“远来的怎么都是客,应该是我们先送你回去才是。”翁樾淡淡道。
田田惊异地抬头看了一眼翁樾,又看了一眼程牧阳,不知为什么就没有发表意见。
“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程牧阳这一晚上下来到此时才总算恢复了原有的淡漠表情。
翁樾又客套了一下,不料程牧阳已经冰起了一张脸,他也只好让步:“那你自便——我先送你回去?”后一句话是对田田说的,田田试探着问程牧阳:“那……我们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