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尽今生?”傅嘉树重复了一句,还幽幽地叹了一声。
秦瑜吃着面条,却也砸吧出来这货的叹息里是不是有一点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吃过面条,秦瑜送傅嘉树下楼,到小门口,秦瑜想起一件事:“明天早上一起跳操。”
傅嘉树:???
傅嘉树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很平坦的肚子,他平时会去江湾马场骑马,身材其实不错的。
不过他爸说过:“对着自家娘子,顺着有糖吃。”
爸爸的话没错的,傅嘉树:“好。”
秦瑜看着傅嘉树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错觉,在这件事里,傅嘉树好像阿庆,自己像是金莲,他们刚才在密谋给大郎吃药?
第二天下午,秦瑜从一家纱厂回来,见过了海东纱厂这样作为上海头一块牌子的华资纱厂的样子,再见那种中小型纱厂,秦瑜也就见怪不怪了,环境恶劣真的是普遍现象。
她走上楼梯,见查理何和年老板正在从楼梯上下来,秦瑜上了平台:“年老板。”
昨夜的舞会,年老板怨不得胡家,也不能说跟傅家断了联系,毕竟他的很大一块生意是靠着傅家。唯独就恨上了秦瑜,若不是她来舞会,也不会闹得这般尴尬,他僵硬地笑着拱手:“秦经理看起来是大忙人啊!”
秦瑜态度谦逊:“那是肯定的,我刚刚入行很多事情不懂,所以一直在摸索中。年老板您忙!”
秦瑜上楼之时,还不忘非常礼貌地跟查理何点头。
查理何压根没理睬她,他跟年老板一起下楼出去喝茶。
年老板喝不惯咖啡,喜欢喝茶,上海滩咖啡馆遍地,茶馆也遍地,台上一男一女唱着苏州评弹,台下一壶碧螺春,瓜子花生加上一碟蜜枣。
年老板刚刚拿了货款,他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推给查理何,查理何接过盒子,掂了掂分量,是一条小黄鱼。
“何经理,下面的货款还请你多帮帮忙。你们不是买了外滩的一块地吗?说是要造大楼,你也帮我推荐推荐?”
“这个肯定的,我们多少年老交情了?”查理何叹了一口气,“我现在在洋行日子也难过,你是不晓得,这个女人来了之后,仗着她英文好,天天在鲍勃那个洋鬼子和那个洋婆子面前戳壁脚(打小报告),只要这个女人在我们洋行,我这里就被盯牢了。”
年老板给查理何倒了一口茶:“你们亨利拿她也没办法?”
“有什么办法啦?这个女人一举拿下了海东的印花机,还是一个全新的谁家也没用过的牌子。宋家大少爷,就把这个订单给她了。一下子把今年的任务全部完成了。哦呦!洋婆子都快把她捧到天上去了。除非……”
“除非什么?”年老板问查理何。
查理何摆手:“也不可能的。算了!算了!就是被这个小女人搞得烦了点,有她在洋婆子面前嚼舌根么,我们这里被她看得紧一点。”
“啊呀!何经理呀!我们多少年的老朋友了?对吧?有什么问题就直说。就算我没办法帮你解决,好歹也有个人,能听听你的烦恼。”年老板是只老狐狸,这个查理何这么吞吞吐吐,实际上就是要他顺势问他,那他就问呗。
“除非海东厂取消这个订单。”查理何拿出雪茄,年老板给他点上。
查理何抽了一口烟,手指夹着雪茄:“不过你想想一个德国人开的一家不大的厂,能生产出来什么好机器?有一句讲一句,去买这种机器哦!我真的替宋老爷生了这么一个被女人迷昏头的儿子担心哦!宋老爷这个女人,那个女人,女人不要太多哦!什么时候被女人左右生意的?宋大少爷,我怀疑连这个女人的腥气都没闻到,已经什么都捧到她面前了。父子俩真的是天差地别。”
提起了宋老爷,年老板知道查理何是什么意思了。
年老板昨夜也是积了满肚子怨气,要是平时,宋舒彦要败家关他屁事儿?现在这个何强让他帮忙,还有他也心里憋着一口气。
“我刚好明天要回宁波一趟,宋老爷最近在宁波老家。”
查理何带着刚刚拿到手的小黄鱼回洋行,见秦瑜急匆匆地上了一辆汽车,查理鄙夷地一笑,走进洋行。
宋舒彦派了车来接秦瑜去海东纱厂。
纺织机代理部说到底还是一个销售部门,这个年代销售叫得多直接?“跑楼”,顾名思义就要泡客户那里。
海东是他们部门最大的一家华资客户,秦瑜去为客户服务是天经地义的。不过客户未必需要她这样的服务,除了宋舒彦。
作为上辈子生产运营管理的一把手,怎么把现场给管好,才是她的强项。又是在汽车行业,后面又读eba,秦瑜是理论是实践一样都不缺,更不缺的是精力,跑马拉松的女人,有的是耐心和耐力。
宋舒彦一个下午陪在她身边,跟她一起测量现场地面,看着她在稿纸上画当前布局,跟他分析为什么现场这样布置不合理。
宋舒彦汗颜,这么多的问题都是在眼皮子底下,自己像是个睁眼瞎一样,任由它存在。
秦瑜坐在宋舒彦的办公室里,整理着一个下午的收集的资料,听宋舒彦说:“不走不知道,走了才吓一跳,原来有那么多问题。”
“其实很正常,谁家没这么多问题。你像布局这块,其实你看最早的老
机器布局还挺合理的,后来工厂发展了,看见有空地儿就往里塞了,一拖再拖也就过去了。”秦瑜快速写着。
宋舒彦和自己是存在代差的,秦瑜在这辈子尽量不沾东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