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住西湖边的新新宾馆,傅老爷嘱咐自家媳妇儿:“颐莲,你和明玉去歇着,我带着孩子们一起去边上的云海工地等张公。”
为了支持西湖博览会,兴华在西湖边新建了一家大型饭店。在秦瑜的建议下,这家新酒店和上海的云海西洋式的风格不同,采用中式庭院建筑,融入着西湖的湖光山色,如今开工已经有小半年。张先生公务繁忙,为了既能看云海的进度,又能跟傅老爷见面,就约在了云海工地。
傅老爷把胳膊伸出来让傅嘉宁勾住,傅老爷一手拿着手杖,一手挽着女儿,走出宾馆,沿着湖边,去边上正在建设中的工地,房子已经初具雏形,当时要是年家不得罪傅老爷,何至于今日?
秦瑜和傅嘉树牵手跟在父女俩身后,听傅老爷问傅嘉宁在沪江学习的情况。
傅嘉宁进沪江大学已经半年了,这个年代大学课程设置比较粗,沪江目前只有文理法三科,而且教学内容也不固定,就看留学归来的老师是不是有真本事。
傅嘉树听傅嘉宁的回答,皱眉:“爸,您看是不是要把嘉宁送出去留个洋?”
是的,差距太大了,就傅嘉宁这个学习的知识深度和广度,跟秦瑜记忆里的大学差太多。
想想自己还是读的七八十年后的大学,还是知名学府,在出国之后,她还是感觉到了差距,更何况现在?完成工业革命的欧洲和被迫打开大门的中国之间,那个差距太大了。
“就是你妹妹一个姑娘家家的,出去我和你妈不太放心。”傅老爷也是这个想法。
“问问小姑姑,去法国也可以。”傅嘉树说道,“沪江大学已经是沪上知名学府了,感觉上跟美国的大学还是差太多了。”
这个时候傅嘉树侧头又看秦瑜:“你是怎么能学那么多的?”
“我也赞成嘉宁去国外上学。家里有银行和酒店,嘉宁有兴趣的话,去法国学酒店和银行相关内容也是不错的。”秦瑜想到一件事,说,“舒彦兄决定办一所海东纺织学校,兴华是不是可以找哪家大学合作,一起搞个工科实践基地?”
上辈子秦瑜在德国读书,发现德国的学校和企业结合得非常好。
“姐姐,你别瞎想了,我们学校工科就没几个人。我哥当年出去读机械,很多人都搞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去学这么个劳什子的专业?大多跟舒彦哥哥一样都是学商科的。”傅嘉宁告诉秦瑜。
这个年代能读大学的,都是家境好的,工、农、水利之类很少有人学,秦瑜这下知道了,他们小夫妻俩都是学的冷门学科。
“还是得试试,你出去学是一回事,但是帮助学校一起建设学科,对整个行业进步是有利的。”傅嘉树想了想说道,“现在学校缺乏工科老师,我好歹也是拿了学位回来的,而且这些年的教材我都拿回来了,沪江大学离咱们的工厂又近,我每周抽两个下午去上课还是行的。”
艹!秦瑜心头一个烦闷,明明自己还是工科和商科双硕士,还有这么多年的实际经验,还没资格去大学教书。
一家子进入工地,经过这半年的学习,秦瑜在建筑这块也算是入门了,在工地执事的带领下,此刻变成了秦瑜和傅老爷的翁媳探讨。
“东家,张先生到了。”
“走,去迎张先生。”傅老爷带着孩子们往外走去。
在工地口上,秦瑜见到这位清瘦的老先生。
傅老爷敬称他为:“张公。”
这位先生则是称傅老爷一声:“德卿老弟。”
张先生秉承中山先生“实业救国”的理念。
看见傅老爷介绍儿媳和女儿给他认识,听闻秦瑜是湖州姑娘,说得一口流利的英文和德文,任职洋行,还会开汽车,哈哈大笑:“德卿最知我心意,女子哪有不如男,我以我的女儿为荣。我们湖州女子就该如此。”
没有推杯换盏,只是对着面前的西湖,对着未来两位长者有着无限的展望。
说起傅嘉树将兴华厂办得热火朝天,不免提起宋舒彦,秦瑜趁机说起科恩和兴华的合作,科恩的印花机对海东提高质量起了何等作用,并且说马上邀请乔希来参加展会。
张先生更是欣慰:“我亦听闻世范的公子,将海东办得风生水起,有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国家何愁不能脱离苦难。”
闲聊之间,傅老爷谈及自家儿媳出身,张先生早已知晓此间曲折,他思想新派,自然不以为意:“难得三人皆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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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您也莫要取笑我心量狭窄,有件事终究是让我意难平。”傅老爷说起自己与秦锦明的交情,“本来舒彦在留学之时就写信回来说不想要这场包办婚姻,世范兄实是无奈,若是不娶小瑜,只怕老友之后下场凄凉,这才逼着舒彦与小瑜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