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厉道:“十两!”
“十两一钱”,几个声音哼了一声道:“不管你们出多少,咱们师兄弟总比你们多一钱!”
他们争论之时,不免吸引店里其他食客的注意,有心无心地侧目看过来。
唐厉无奈地回过头去,等看清究竟是谁胡搅蛮缠,脸色却忽然一窒,马上又转过头来。
却见那四个人已经走过来,纷纷拱手道:“唐老弟,原来是你!”“原来是你,唐老弟!”“有缘啊有缘。”“小唐,幸会幸会!”
原来这四人叫做“商山四杰”,分别名叫贾太易、程太初、谢太始与康太泰。四人乃师兄弟,一起习武已有数十年,心意相通,到哪里都同进同出,不仅武功上乘高明,更是饱读百家经典,渊博多智、巧言善辩,比诸子时代的名家善辩,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与他们相斗,不被刀剑杀死,也被唾沫星子淹死,江湖上都知其是极不好惹的一号人物,久而久之取了绰号,叫做“商山四怪”。
姬燕歌见四人一副修道之人打扮,模样很是正常,甚至有几分仙风道骨,说话却如此怪异,便小声问唐厉道:“你认得他们?”
唐厉苦笑道:“我小时候,这四人曾来过唐门,当了我几天师父。后来……”
不用他说,姬燕歌已对他投去同情的目光,被这四个人盯上,只怕太上神仙也要被逼疯。
这时,却听贾太易道:“唐老弟,你怎么在这里?”“是啊,故人巧遇,难得难得!”
唐厉忙起身还礼,道:“四位前辈请当没看见我,多谢,多谢!”
谢太始立即道:“此话无理!我们师兄弟已经看见了你,怎么能作看不见?若方才你我未见面,那自然没有看见你。耳闻目见,皆属真实。你请看,庄生在《知北游》中曾道……”
幸得康太泰伸手制止了他,朝唐厉一看,只道:“小唐,你切不可上武林大会。你当知道,唐门历代门主均受杀戮而死。”
店里的众食客一听,不免心道:这四个人的嘴可真毒!
姬燕歌心中一动:小唐是唐门门主?但她看这四人状似痴颠、言行极怪,倒也未信几分。
她偶一侧眸,却见唐厉脸色微变,想来怕是谁听了这话心情都不会很好,便上前几步,笑盈盈地朝四人一拱手,道:“小唐的先祖如何,那是先祖的事,与他却有什么干系?魂魄气也,气聚则人生,气散则人死。若死生为徒,人又有何惧?既说因果宿命,敢问天下谁人祖辈不死,却有谁人因此整日担忧怕死,就此误了英雄年少?纵是天道使然,可别忘记人道的力量!”
食客们一听,心中大觉有理,暗想:这小姑娘倒伶牙俐齿,说得着实有理!再一看姬燕歌娇艳明朗,唐厉风神俊秀,都以为芙蓉玉树天作之合,不由怪商山四怪跑来搅局。心里虽有不满,却无人当面敢说。
商山四怪闻言一怔,转而朝姬燕歌看去,纷纷臆测:“这个小姑娘倒从未见过。”“嗯,实话说,确实从未见过。”“莫不是唐家妹妹?”
康太泰摇头皱眉道:“三弟,你的眼神近来不好。怎是唐门中人,分明是唐媳妇。”
姬燕歌听了一会儿怪言怪语,她已摸准了四人说话的门路:贾太易一开口,程太初总是应声附和,而谢太始往往另有自己的想法。四个人中,唯有康太泰勉强仍算正常。于是径自问康太泰道:“什么是‘糖稀妇’?”
却听康太泰又是缓缓摇头,道:“且慢!小唐的武功很不错。你这小姑娘虽生得俏,武功却不知怎样。来来来,且得试一试你,是否配得上他!”“不错,来接我四人几招!”“是,你纵是媳妇,咱们纵不是师父,以武迎客,也理应比试比试!”
唐厉看姬燕歌听懂几人的意思,只微微一笑,眉眼之间却不羞反恼,心里不由微微失落。
众食客一听,这四人无故要拆散这小夫妻,又听说要比武,此地离少林寺不远,洛都繁华,常有江湖中人出入,倒也见怪不怪。店里更不乏好事之徒,竟大声嚷嚷要叫店小二上茶上点心,把桌椅几凳远远挪开,准备在一旁观战。
只见贾太易不拿武器,一招穿山拂云掌已经打来。这一掌看似轻易,掌力却着实不浅,姬燕歌心中一惊,连退几步掠开避过,点足跃起,袖中出剑握鞘,几招隔开程太初的剑,立即借助腰力纵身腾起,纤腰几弯成弓,避开康太泰左手的判官笔,右足轻轻一踢,将他右手刺来的判官笔踢开。
“小姑娘好厉害的腰力!”“好俊的功夫!”
谢太始一听便不乐意,拂尘自袖中扬起,一壶茶水迎面向那桌食客飞去:“道爷还没出招,小姑娘有什么厉害?”
唐厉纵身迎上,一面雕漆紫檀系伽南坠子泥金扇忽然展开飞出,将那壶茶水打落在地。
却见谢太始拂尘一扬攻向姬燕歌,回头却朝唐厉哼声道:“小唐,你给我等着!”
姬燕歌与四人僵持片刻,忽地一笑,笑犹在耳,人却向房梁上掠去。她的轻功自是四人所不能及,商山四怪见此刻追她不上,再追却很丢脸,便站在地上道:“小姑娘,你下来,咱们好好比划比划!”
姬燕歌坐在房梁上:“你们上来,坐着比划。”
贾太易道:“晚辈好无理,为何要前辈上来?”
姬燕歌展颜一笑:“那便求我下来吧。”
谢太始不由生气:“你!”
姬燕歌忽然扬起手,谢太始以为她要发暗器,“哎哟”一声,袖起拂尘就要抵挡,再一抬头,她已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