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袖中拿出一只淡青色的帕子,上面绣着皇后的闺名,给摄政王看了一眼就又收回去,表明自己确实是皇后派来的。
小宦官见他不曾开口,话已经带到,也不敢打扰,慢慢退出殿去。
窗外草丛中寒虫鸣叫,声音凄切,如下着一场细密的雨。
到了戌时,虫鸣声被雨声掩盖。雨水飘入窗内,打湿了谢灼面前的桌案。
他从兵书中抽出神思,抬眸看向窗外。夜里水汽岚光,灯笼朦胧,满皇宫沉浸于一片氤氲的水雾之中。
“几时了?”谢灼问。
“回殿下,戌时三刻。”
谢灼动了动身子,垂下眸继续看兵书,姿态平和。下属就在一旁侍候着,又过了半个时辰,一道声音忽然毫无征兆地响起。
“去太液池。”谢灼说,“你去看看皇后还在不在。”
宋武一怔,赶忙去办。
一盏茶的时间后,他回来禀告道:“娘娘还在那里。她见到属下,怎么说也要让属下转告殿下,让您去见见她。”
宋武说罢,就低下了头,良久才听谢灼开口:“知道了。”
窗外大雨磅礴,谢灼慢慢合上兵书。
他拿了披风,缓步走向殿外,“去太液池。”
他总得见见她,让她彻底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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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水结冰,花树凋零。太液池湖畔冷风萧瑟拂过。
危吟眉立在假山之中,千万滴雨水从夜空中飘落,滴答溅在岩石上,在山洞之内回荡空灵缥缈的雨声。
此处虽可避雨,但还有雨珠从石头细缝间滑下。在她脚边汇聚了一汪水塘,涟漪向四处蔓延。
她要说的事情关于弟弟,也关乎他,必定要见他一面。
雨声渐渐嘈杂起来,石缝间落下的雨水也更多,危吟眉将手挡在头顶,往假山里走,忽然一阵脚步声从洞门口传来。
脚步声沉且稳,不是女子,是男子。
危吟眉转过头来,便见一道修长的影子投在石壁上,随后郎君的面容从黑暗中慢慢显露出来。
谢灼一进来,便看到背靠在冰冷坚硬假山壁上的女郎。
几缕皎洁月光从假山顶洒落,笼罩在二人周身。
女郎未施粉黛,未戴簪钗,淋了雨半是潮湿的长发垂落腰际,身上只着了一件宫女浅粉色的衣裙,沾了雨水,衣料颜色变深,湿漉漉地贴在身上。
谢灼走近时,月色打在她身上,他甚至能看到了她外袍下里衫的颜色。
假山内逼仄狭小,小道只能容一人过。二人隔着一臂的距离。
“皇后找孤有何事?”谢灼声音冷淡。
危吟眉转过身来,触及到他的目光,只觉心口被烫了一下,蓦地有些慌乱。
四周雨打在岩石上的响声,一如她此刻砰砰的心跳。
“那日在佛庙,多亏摄政王舍身相救,后来摄政王还为我挡剑受伤了,我心中十分过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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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近了一步,眉目里倒映着他的面容,细密的雨水落在眉眼上。
她的身量在女子中已算高挑,却仍比谢灼低一个头。
谢灼转过身来,危吟眉一抬眼就对上了他那双昳丽多情的眸子,分明是极其秀丽的容貌,却因神色疏离,让人感觉不近人情。
“娘娘还有何事吗?”
危吟眉心跳莫名加快的几分,道:“有的,我想问问摄政王,最近可曾听过我弟弟的消息?”
谢灼蹙了蹙眉,“危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