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那个坐在中间的人是皇上吗?”人群中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好奇问着。
她身边年长些的姑娘,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四下看了一眼,好在人声鼎沸,无人注意这孩童话语。
“小宝勿要胡说,那位是当朝大将军。”姑娘将那四五岁的孩童抱起,压低了声儿说道。
“大将军真威风,小宝也要做大将军。”孩童舔着手中的糖葫芦,仍是一脸天真烂漫。
“大将军自然威风,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听说前阵子与摩斯开战,丢了燕都六郡,皇上连句责备的话都没有,还赏了不少珍宝安抚。”
“可不是,他有太后娘娘撑腰,韦贵妃也正当宠,眼下可是韦氏当家了。”
“是啊,听说就连皇后太子都畏他几分呢。”
“……”
鼓乐声下,百姓窃窃私语的议论,尽数落进诸葛青卿的耳朵里。
连宫墙外的百姓,都有了这样的说法,宫墙内的哥哥、母后处境,该有多难?
诸葛青卿垂在身侧的手,已经不自觉的紧握成拳,逆着阳光,看着台上韦白的眼眸越渐深冷。
与她不过半步之遥的独孤烈,自然是看出了她的变化,大多时候她都温婉谦和,但若是遇到触及她底线,或是危机抉择,她的果敢狠辣,确也让他折服。
“打伞。”独孤烈对着身侧月桃吩咐道。
月桃先是一怔,立刻将手中油纸扇撑起,略显吃力地高高举起,为独孤烈遮挡耀眼阳光。
独孤烈抬眼看了一眼头顶上的油纸伞,有些无奈的睨了月桃一眼,然后看向炎阳之下的诸葛青卿。
月桃这才恍然,原来他是让自己给朱公子打伞?看不出胡公子,也是这般体贴心细之人?
各式大小花灯巡展一轮,各位评委大人也都选定了自己心中优胜的作品,宦官们将大臣们选好的分别呈盘,依次端于韦白跟前,让他过目。
诸葛青卿与浣儿所制花灯十分精巧,不仅是用新摘的桃花编织,清丽粉淡,围绕团花外,还制了六个形态各异的皮影人,以细竹条包边连接,可绕花灯旋转,花中烛光点亮,将六个皮影映照的活灵活现,虽说技艺也许不是最佳,不过确实独特新意。
当这个花灯呈送到韦白面前时,韦白也觉新奇,不过城府极深的他,并未表露丝毫。他抬手取下那盏花灯,在手中把玩。
看台下,诸葛青卿和浣儿都神色紧张地看向韦白,只不过浣儿的眼中透着的是欣喜和期待。
无论她和诸葛青卿谁的花灯得了彩,她都能分的银两,眼下主评委手中拿着的正是诸葛青卿的那盏花灯,浣儿简直紧张的连咽口水都不敢咽。
突然,只见韦白的脸色突变,一双眼瞪得极大,惊惧地看着手中花灯,整个身子也从交椅上弹了起来。
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又极为恐怖的东西。
“韦大人,您怎么了?”身边一位二品大臣连忙起身上前询问。
韦白的神色仍未恢复,不过右手已经不动声色将那张写着叶武的字条揉捏在了手心当中。
他并不理会旁人关切询问,而是快步走到看台围栏边,一双鹰钩利眼在人群中来回张望搜寻。
“哥哥,大将军这是怎么了?”浣儿不解地拉着诸葛青卿的衣摆,奇怪问道。
诸葛青卿冷眼看着,韦白的反应在她意料之外,看来,外祖父之死定是与他有关。
诸葛青卿微侧过身,视线却没有离开韦白,对浣儿说道:“应该是浣儿的花灯太过巧妙,让韦将军出乎意料,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这制灯人了吧。”
诸葛青卿虽然仍是语气柔和,且带着笑意,浣儿听着却莫名觉得脊背生凉。
不过她始终是孩童心性,听了诸葛青卿的话更是心生欢喜。
诸葛青卿接过月桃手中的油纸扇,将浣儿交到她手中,嘱咐了几句,便撑着伞离开了。香屏阁姑娘们所用的油纸伞红艳异常,四角还各画了一对鸳鸯,高处看去尤为扎眼,更何况马上就是揭晓今年花灯魁首之时,大家都驻足屏息,哪里还有人走动,韦白很快便注意到了撑着红伞离开的人。
不过,由上而下根本看不清撑伞人的模样,只不过看他下半身的穿着,该是个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