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季成对这个艳丽逼人的姑娘没有半点印象,看了春福一眼,沉声问道:“嗯,你在我家门口做什么?我不认得你。”
&esp;&esp;春福没放在心上,正准备要往院子里走,却见那原本有几分优雅气质的女子突然拉住要离开的季成,一脸痛心和怨愤,嗓子微尖:“当初……当初说好你等我回来成亲的,这才过了几年你就背信弃义娶了别人。季成,我不嫌弃你,一门心思回来想着嫁给你,你呢?别人当我没脸没皮,放着富家的姨太太不做,赶着来倒贴你,你真是混账。”
&esp;&esp;季成混沌一片的记忆中终于浮现出一个瘦弱女孩的面容,他张了张嘴,费力地开口:“阿秀……你?”
&esp;&esp;春福听到这里再加上季成的反应想不明白都难,方才的好心情顿时化成了一团烟雾慢慢在这片天里烟消云散。她从季成手里拿了钥匙和背篓径直回去了,她微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自顾自地将里面的覆盆子倒在木盆里一个一个的清洗,将一会儿要用的东西备在一边,转身开始生火。
&esp;&esp;不过抬眼间就看到他们两人还站在那里,季成满脸愧疚,而叫阿秀的漂亮姑娘满脸泪水,瞧着楚楚可怜,又有几分小姐的气派。她不想看,捡柴火时手下使重了力气被多出来的那根木头尖给划破了手,真是雪上加霜。她自嘲一笑,她也不是那不开明的人,不怕他和别的女人多说两句话,可依稀知道他们两人的过往就觉得心里膈应。
&esp;&esp;架起锅往里面田入适量的水,将洗好的覆盆子倒入锅里用木铲一直不停搅拌,等差不多再放入冰糖继续搅拌,因为在食谱上记录的东西她找不到而且也不能贸然加入别的东西怕坏了味道,就算覆盆子不要钱,那冰糖还是不便宜的。她垂着眼帘,手下不停地搅拌,过了半个时辰呈浓稠状,趁热装进事先备好的小陶罐内盖了盖子。天气热很容易滋生不干净的东西,她没敢做太多,怕坏了。
&esp;&esp;她已经动手做做包子的发面,才见季成进来,他脸上一片阴沉也不开口只是闷头收拾鱼,把内脏掏出来去了鱼鳞,放在盆里洗干净放在案板上,见春福起身要往菜地里走,赶忙拉住她,努力扯出一抹笑:“我去吧,你坐着歇歇,我把东西都备好了你动手做就成。”
&esp;&esp;春福看着他走远,冷哼一声坐在一边逗弄狗去了,等它长得再大点就能吃别的东西了。这几天它长得胖了,肉滚滚地,见着人就喜欢咬着衣服下摆磨牙。季成手脚麻利,没多会青菜洗净调料也准备好了,出来看着春福,有点无措:“我都备好了,我……”
&esp;&esp;春福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起身洗了手就去做包子。青菜馅儿的撒了芝麻,加点香油盐拌起来再加勺熬红的油倒进去,只听刺啦一声香味顿时扑鼻。她包好青菜馅儿的,又包了几个覆盆子果酱做馅儿的,放在蒸笼上,等熟的这会儿功夫又把鱼给烧了,她脸上有伤不能吃辣,索性往里面多加了辣椒,霎时汤汁变得像是着了火般,味道更是呛得季成都待不下去了,不时咳嗽几声,可他知道春福在生气,他不能走。
&esp;&esp;厨房里春福捂着帕子在翻炒,季成一直咳着却也不走,直到开始收汁的时候才好了些。鱼出锅了装盘,没一会儿蒸笼里的包子也熟了。现在连做汤的心情都没了,索性倒了碗水坐在桌上开始吃饭。
&esp;&esp;季成担心她的脸,犹豫一会儿柔声问:“要不要给你还是做点拌汤吧,这些你吃着也不方便。”
&esp;&esp;她摇头,淡淡地说:“不用了,你吃吧,不用管我。”她特意把夹着果酱的包子捏得小了些,拽了个角,上面沾着果酱,入口费力地嚼了嚼,甜香味和着玉米面的香味在嘴里蔓延,比她想象中要好的多。
&esp;&esp;那次在镇上她看见糕点铺子种类单调,想着等吃完饭再试着做点旁的东西,给金大小姐尝的东西自然不能太过粗糙了。心里琢磨着这个事,自然没看见季成好几次欲言又止,却在她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时放弃。他
&esp;&esp;夜太深,春福还是
&esp;&esp;季成收拾完吃了热过的包子,喝了一大碗水出来,春福已经将东西收拾到背篓里了,每一样吃食都用干净帕子包起来。他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可看着要和自己过一辈子的人这么心灵手巧,连她本着脸瞪他的样子都觉得可爱。
&esp;&esp;今儿去镇上的就他们两口子,三伯难得没有抽烟,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满是沧桑的脸上因为笑勾出道道沟壑:“今儿就不等别人了,我们动身吧。”
&esp;&esp;待季成和春福坐上来马车才动了,季成将背篓护在胸前稳着,生怕一个颠簸把陶罐里的绿豆汤给洒了,他霸道的将春福拉在自己能够到的范围内,紧紧地攥着她柔弱无骨的小手没有一点松开的意思。
&esp;&esp;春福挣了挣,随后也不做无用功,想到什么坐正身子,声音清甜地问三伯:“三伯每天都是那个时候回吗?”
&esp;&esp;今早洗完脸她又抹了药膏,脸上的肿已经消下去了,虽还有残留的痛意不过总算能利索地说话了,季成听她娇软的嗓音心头一荡,也跟着踏实下来,虽然她对他爱理不理,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一个大老爷们会被个小丫头拿捏得死死的。
&esp;&esp;三伯点头道:“是啊,年纪大了一到时候就想着回家。”
&esp;&esp;马车正走在颠簸处,春福下意识地去抓季成,不想太用力一头撞在他怀里,见他笑得得意,春福忍不住红了脸,瞪起眼气鼓鼓地白了他一眼,等平稳些了才说:“能不能麻烦三伯多等等季成,他做工总要晚半个时辰,路远了,他又劳累了一天,我不放心他独自一人走路回去。”
&esp;&esp;三伯当即便乐了,回头看了眼季成,见他嘴角噙笑一脸愉悦的样子,调侃道:“季成真是有福气,你这么疼惜他,看他乐得眉毛都要飞起来了。成,往后我就多等等季成。”
&esp;&esp;季成的一颗心早软成了一汪水,她就和清水山上的宝一样给了他太多的意外和惊喜,让他怎么能舍得不对她好?阿秀比春福大了四岁,也没她这般懂事,他还就喜欢春福这股小心眼的样子。忍不住悄悄将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有三伯在,他不好对她动手动脚。
&esp;&esp;季成心头的乌云散去,看进眼里的一切都觉得美不胜收,连时间都觉得走得快多了。
&esp;&esp;春福可就没这么轻松了,小身板被摇来晃去头都发晕,实在消受不起。心里还有几分恼季成,可也只能没出息地拉着他。
&esp;&esp;到了镇上的时候各家铺子才刚开门不久,季成还是将她送到金掌柜那里,金柳儿难得起了个大早见春福来了高兴地要将她拉后院去玩,春福冲她笑笑,将做好的东西拿出来又叮嘱季成让他将吃的放到阴凉处,别把吃得给晒馊了。
&esp;&esp;季成应了声又和金掌柜寒暄了阵赶着去上工了,这会儿只觉得浑身都是劲。
&esp;&esp;春福和金柳儿到后院一处亭子里坐着,她也挺喜欢这个没架子的小姐,要是换了旁人连话都懒得和她这种乡下妇人说,更别说这会儿还能喝上味道不差的碧螺春。未做丝毫犹豫,春福将布包打开,轻笑道:“多亏金掌柜照顾才让我家相公找到这么称心的活,小姐真心待我,春福心中感激不已,正好这次来镇上就做了几样吃食,也不知合不合小姐的胃口。”
&esp;&esp;金柳儿顺势看过去,只见里面有点心还有薄饼,另一个里面是一口香的包子,不禁夸道:“我果真没看错,你怎么会傻,居然这么手巧。”说着她拿起一块薄饼,咬下去,本以为与寻常无异,却不想一股甜香果味伴着酥脆脆在口中回旋,再一口甜香味更浓,瞧着平淡无奇却是格外好吃。
&esp;&esp;“你怎么会想到这么做?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从未吃过。”说着又拿了个小包子放入口里,虽然还能吃出那种味道,却也有几分不同,说不出来的好吃,待吃完一块两块薄点心中间夹着不知名的东西后,她依旧未猜出其中的玄机。
&esp;&esp;春福从没有像今儿这样激动又开怀,既然金柳儿没有吃过,那说明她的这些东西就有用武之地。
&esp;&esp;“好春福,快与我说道说道,这是怎么做的?我都未吃过呢。”
&esp;&esp;“回小姐的话,这是用山上的野果子制成的果酱,夹在里面味道甚好。小姐若是喜爱吃,我下次再多做些来。”春福垂着头,眉目间一片淡然,不卑不亢,有着让人舒服的温雅与娴静。
&esp;&esp;金柳儿用一旁的帕子擦了手,喝了杯茶,淡淡道:“说吧,你有什么打算,我可不信你只是拿来给我品尝的。”
&esp;&esp;春福这才抬起头,脸上挂着盈盈笑意,金柳儿能看得出她的意图着实让她省了不少功夫,轻声道:“第一次见小姐看得出小姐喜爱各种吃食,且是什么都尝过的,见识不可谓不宽,春福这次来还是想请小姐帮个忙。小姐看这些小食可能入得了眼?”
&esp;&esp;金柳儿掩唇娇笑:“好你个春福,这算盘倒是打得精。这些东西确实在镇上没怎么见过,想来县城也该是没有的,你想靠我做买卖也不是不可,我虽将你当姐妹,这忙却也不能白帮,更何况,这镇上可是有做了多年糕点生意的掌柜,他只要尝一口就能分辨出你用了什么食材,到时候……你岂不是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