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大婚的次年,入春。
京中春闱开。
云安郡主的父亲定王,就是在这样的时候,战战兢兢地终于入了皇城。
去年小皇帝大婚时,其实他就能入京朝贺了,只是他不敢。
朝中藩王一共五位,都盘踞在自己的封地上,轻易不得入京,也不敢入京。若说前朝时,他们还快活,是皇帝头疼他们。可等到换成摄政王掌权,便成了他们怕宋珩了。
如今马车里,除了一个定王,还有一个他的长子。
若是昔日,定王是绝对舍不得叫长子入京,处在危险之中的。可近年来,定王的长子越发不中用,他便起了培养幼子,换长子来京中搭建人脉的念头。
定王长子名叫槐安。
打从跨入城门,槐安就多有瑟缩,全然没有了在封地上的嚣张跋扈。
他甚至忍不住抱怨道:“我们为何非要到京城来?别说皇上大婚了,就是那齐王大婚后,也有些日子了……哪里轮得上我们来恭贺?”
定王斥道:“你懂什么?如今皇上、齐王先后大婚,京中局势恐怕有变。龟缩封地上,能得到什么消息?不如亲自到京中来查探一番!”
槐安这才闭了嘴。
定王却没停下,又问他:“我教你的,可都记下了?”
“记下了记下了。这京中周家得罪不得,冯家得罪不得,还有太后的娘家于家得罪不得……”
定王这才满意收了声。
此时却听得前方一片嘈杂。
“京城里怎么也这样乱糟糟的?”槐安说着,掀起了车帘。
定王跟着看去,皱眉道:“这是探花游街!”
槐安定睛一看。
数人拥簇着一高头大马,马上骑着一着红衫的少年,少年身形挺拔,年纪极轻,生得模样俊美,风姿出众。
原以为自己文武双全、风姿卓绝的槐安,到了这人面前,倒显得灰头土脸了。
槐安忍不住问:“他谁啊?这么年轻就能做探花?”
定王也犯嘀咕呢。
不等他们思虑出个结果,那厢已经有路人道:“岳王世子不愧被夸作有齐王当年的风采……他年纪尚轻,竟然当真能杀入春闱,还取得这般好名次!”
“他父亲乃是岳王,乃是天生武才!他习得几分拳脚,又作得文章,还生得好模样,探花舍他其谁?”
“将来自然又是一位扶摇直上的人物……”
定王愣住了:“他竟然……是岳王世子?”
槐安也忍不住反问:“爹,你不是说这个岳王世子得了什么病,整日窝着不出门,岳王府都因此败落了吗?”
是啊。
早先确实是如此啊!
这才不过多久的功夫?怎么就全变了呢?
此时路人间有人“咦”了一声,问:“他这是往何处去了?不是该回岳王府吗?”
“岳王府定然早就知晓了,此去应当是去齐府吧。”
齐府?
定王又是一愣,随即皱紧眉,对槐安道:“你看,久不赴京,许多事已经不知晓了。”
他们眼看着那位岳王世子走远,随后定王在一处铺子外停住了。
“贵人们的礼我们已经备好了,可若是要再打点旁人,便还须再备些厚礼,以备不时之需才是。”
槐安应声,跟着定王进了门。
门内掌柜与伙计,却正围着一位贵主说话。
“您看这笔架,乃是用青云山上的玉石制成……通体莹润,形如桂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