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还有董承的女儿董兰?
那是罪臣之女,死有余辜!
只是——陛下也因此变得痴傻——却不是个好兆头啊——
许昌又要变天了?
这——原核令人想到当初那董卓进京之时?
嘘,小声点,这话可不能说!
——
一路上马车经过稍微有些人烟的地方,停下来休息的时候,耳边都会传来这样的耳语,半个月前许昌的那场宫变,那个奸臣贼子为了一举消灭掉所有异己而一手策划的最残酷血腥的一夜,都已经在众人的传言里走样,就像那场火,只要能燃起来——无关烧死谁,更无关是是非非——
董兰将头深深地埋在了胸前——
只要一闭眼,那火好像还燃在眼前,她永远也忘不了献帝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把咱们的孩子带走,离许昌越远越好。
——
不知道什么时候,马车停下来了,耳边唯剩下落针可闻的寂静——
察觉到异样董兰缓缓挪到门边,悄悄掀开了车帘的一角,映入眼帘的是铁色的铠甲和白森森的刀刃,车外有风呼啸,城楼上一排劲弩正朝着他们张开,沧桑却坚硬的城墙上勾画着“彭城”二字,上面满是箭孔,和所有久经战乱的城池一样,却又和经过的城都不一样——
车夫显然也是被这阵仗吓傻了,忙对守在门前的卫兵说:“别射箭——别射箭——哪位是徐——徐将军?”
先是无人回答,继而有人见他盘桓不去,耐着性子问道:“你要找哪个徐将军?”
“就是——就是——徐荣——徐将军。”
见卫兵的面色俱是微变,甚至露出几分嘲讽的样子来,车夫更是手忙脚乱,抖抖索索地掏出羊一交给他的令牌,“这位大哥你行个好,把这块令牌交给上面的人,看能不能给徐将军——”
那人接了牌子,看到上面的萧字,顿时色变。
忙低头对身边的人低语了两句,立刻往城楼上去了,不一会儿,似乎是城门队率的人跑了下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车夫几眼,往他背后的车里看去:“车里是何人?”
“是——是个姑娘——”车夫讪讪地道。看到这些人像是要吞下人的样子,不禁为拿了几贯钱就接了这趟生意悔得肠子发青。
队率霍地抬起头,看向那马车:“可是夫人?”
董兰手一抖,帘子从手中滑落——只觉不安恐惧,紧紧咬唇未吐一言。
队率也只等着,不敢开口——眼见两边都没言语,车夫忍不住小声地说了一句,“这位姑娘有孕在身,身子又不好,一路上都不说话的——”
队率听闻那有孕在身几字,更是诧异,又不敢上前冒犯,只得道:“夫人稍慢,末将这就去禀报韩副将!”
——
见他们的语气和模样,再想到之前在许昌打晕她的那个人,董兰已明白了身处何方,一想到身边俱是萧若手下的人,便觉得如坐针毡,却又不敢露出一点异样,只得紧紧握住双手,护在身前——
那队率去了约一炷香的时间,便有一队人马疾驰而来,当先那人一身戎装,手持长剑,几乎是在马车前堪堪勒住的马,马还未挺稳已翻身踏上了车来,掀开帘子的瞬间她几乎听见了车帘破裂的脆响——
“萧若——”
这一声低沉,却喊得焦急,语气里满含的爱怜令她心头一震——
“他们说你怀了——”
仰面看见一双深黑色的眼眸,目光里微微的急切的思念,兜头兜脸地覆盖下来——
却在看清她脸的一瞬间,说到一半的话打住了,好像被一盆冷水冲下来,目光先是一颤,继而迅速冷却到冰——
笑容褪去,眉心一沉,董兰甚至能感到瞬间便有冷森森的杀意罩上来——几乎不敢相信这与刚才那个眼里满含柔情的是一个人。
失望转换成愤怒,然后再不分青红皂白地通通迁怒到了她身上,转眼长剑已经逼到了她的颈前,虽未开鞘可如厉锋卡喉,连带着耳边传来冷冰冰的问话迫至:“令牌怎会在你手里?”
董兰先是一怔,继而转过了头,一言不发。
徐荣很快失去耐心,眼眸微眯,手指撑起剑鞘——
知道立刻就要血溅当场,韩睿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