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被他强行定住的陈容,闻言也是眉头一挑,回道:“将军很想我怕你?”
冉闵没有回答。
他只是紧紧地锁着她的下巴,沉沉地盯着她的双眸,惯常闪动着阴烈火焰的双眸中,流露出一抹怅然若失……这神色极淡极淡,转眼便逝,若不是陈容对他太过了解,一定会漏过。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那脚步声转眼便到了营帐入口,可冉闵锁着陈容下巴的大手,依然没有放开。
冉闵不放,陈容也没有着急。她只是静静地回望着他,用一种了然的,平静的眼神。
果然,在那脚步出现在营帐口时,冉闵慢慢地松开了手。
几个幕僚走了进来。他们朝陈容瞟了一眼,便毫不在意地转向冉闵。
陈容见状,也不用任何人提醒,从榻上站起,悄无声息地退到冉闵身后的角落处,自行搬了一个塌几坐下。
冉闵瞟到她的动作,刚刚要笑,不知想到什么,那笑容还没有铺展开来,便给收起。
几个幕僚在冉闵身前站定,其中一人上前一步,双手一拱,道:“禀将军,莫阳城方向,出现了鲜卑胡人的哨探。”
他说完后,另一个幕僚走上前来,拱手说道:“将军,陛下一个月前,又烹了尚书一家,他还给每个大臣分了一块人肉,强迫他们吃完。”
几个幕僚一一禀告后,开始退出。
他们一退,陈容便悄无声息地走上前来,依然坐在刚才的塌几上。
冉闵慢慢转头,他盯着她。
陈容朝他看去,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赞赏。这抹赞赏,让她有过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依稀记得前世时,她每次看到他对别人露出这缕目光,便怅然若失,便恨不得以身代之。那段岁月中,她每日每刻都在收集与他有关的一切,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更深的了解他。她渴望着,能在某个时刻,他与她单独相处,然后,他对她瞟来赞赏的一眼……便是这么简单的愿望,也是奢侈。
现在,她得到了,可笑的是,偏偏这时,她已经没有感觉了。
陈容轻声应道:“冉将军过奖了。”
冉闵又皱了皱眉,他再次盯着陈容打量了一番,突然问道:“小姑一个未嫁之女,千里迢迢求见于我,不知为了何事?”
声音带笑,已是明知故问。
陈容抬头看向他。
她的双眼,有着异常的亮光。
这抹亮光,令得冉闵向后微微仰了仰,饶有兴趣地等候起来。
果然,陈容慢慢垂眸,措了措词后,她静静说道:“我是奉陈元之令,前来求将军从胡人手中拿回一批粮草的。”
不等冉闵回话,她鼓起勇气抬头盯向他,说道:“然而,我一得到这个命令,便知道陈元糊涂了。”
冉闵浓眉一挑,向她靠近,“哦?说来听听?”
陈容望着他,淡淡地说道:“阿容以为,有将军在的地方,贼寇心胆尽丧,哪里还敢抢什么粮,张什么声势?那粮,只怕是给将军自己拿走了。”她用了一个极文雅的‘拿’字。
冉闵放声大笑起来。
他笑得前俯后仰的,那大手,还拍得几面啪啪作响。随着他的笑声传出,嗖嗖嗖,好几颗脑袋凑了过来。
冉闵朝着一个中年文士挥了挥手,笑道:“张公张公,你知道这个小姑刚才说了什么吗?她居然说,有我在的地方,贼寇心胆尽丧,绝不敢近,还说,那粮是给我拿走了。”
这话一出,那几个幕僚都瞪大了眼,错愕地看向陈容。那中年文士更是大步踏入,连连叹道:“佩服佩服,想我自命高才,竟是连一个小姑也不如啊!“
冉闵还在放声大笑。
笑着笑着,他声音一止,喘着粗气挥手喝道:“退下吧退下吧,我还要与小姑子说说话呢。”
众幕僚呵呵一笑,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