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零零碎碎的照下,地上像散落着一小块一小块的金子,小河边水雾缭绕,河岸若隐若现的朦胧成就了一曲醉人的春烟。
我是十一点的样子到的平建厂,因为车间里还没下班,所以独自站在食堂前的小河边树下,悠闲的抽着烟。
旧地重游,感慨良多,脑子里划过在这里待过半年的光景碎片,往事一一上头。
这里是我出远门的第一站,是青春的起点,是人生的锚坨初挂,再次看到这里的一草一木,有种睹物思年华的忧伤。
吐出来的浓浓烟雾,在我面门飘浮着,似乎不愿消散,直到模糊了我的双眼,才夹蹭着雾气淡然归去。
也许是在感叹光阴的隐晦,不留痕迹地穿梭在岁月的钟声里,再回首时,才偶然发现时光荏苒其实是一种暮然的悲情,重临此地已是匆匆两年,饶有河水争流,岁月却早已蹉跎。
抬头往上看,穿过树叶密缝里照下来的阳光更加刺眼了,恍恍惚惚的有些头晕,闻着春风里带来的花草味,精神不再有多愁善感的涣散,不变的只剩过往那一丝年少轻狂的羁绊。
是的,我是来看望曾经的兄弟的,如果有需要,我愿意帮帮他们。
终于等到他们下班了,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走出车间,然后我就看到了许多张熟悉的面孔。
众人一番惊讶后,热情不减当年,最熟悉的还是那几个——王强,小军,张和平,阿华,韦雪飞,电工……
直到这一刻,我悬着的心才总算落下来,因为大家都还在这家厂。
唯独阿勇没看到,可能那年年底他就辞工了吧,记得我离开平建时他有说过这事。
饭堂里。
大家都穿着工作服,只有我西装革履,犹如鸡群之鹤,我和王强,小军还有张和平坐在一块吃饭,身边走过的熟人,不忘笑嘻嘻的调侃几句,说我是不是发财了,我总是会微笑着回答:“发哪门子财,普普通通的。”
吃过饭,我们四个人沿着小河边的小马路开始散步,小马路上依旧如我记忆中那般,偶有摩托车或人力三轮车经过。
“你们都还好吧,工资应该都比以前高了许多吧?”
四个人并排着走,我给每人递过一支烟,微笑着问。
“他妈的,这厂能涨多少工资,就张和平这家伙工资高一点,每个月也才600多点,我和王强每个月500来块的样子,还他妈的要每天加班才有,不加班的话每个月还不到400块。”
小军依旧是那个小军,他妈的三个字永远挂在嘴边。
“我记得这厂每年在底薪上都会给员工长薪,加班工资也会按照底薪的比率来结算,今年又快到加薪的时间了吧,然后你们的工资又可以提高一些啊。”
我接过话随意的说。
“加也就加个两三块一天的样子,没那激动劲,都做了两年了,反而不敢轻易跳厂了,还是说说你吧,看样子混的比我们想象的要好。”
王强迫不及待的把话题接了过去,笑了笑,有些无奈的问着我。
早春的气温不高,中午也不热,焕然一新的春风花草与正午的阳光相约,描绘着一幅风和日丽下的鸟语花香。
一支烟已燃尽,我把烟蒂弹入河中,快步与他们拉开了两三米的距离,然后转过身笑了笑:
“我这么跟你们说吧,南海那边我从去年开始就在人事部上班,今年公司在南沙这边开了一家分厂,现在我在新厂负责人事这一块。”
“南沙知道吧?离这里不远,我今天之所以过来,一来是想看看你们,来叙叙旧,然后就是我们新厂刚刚启动,现在正开始猛招人,你们若想换厂我刚好可以帮忙。”
“那工资有多高,计时还是……”
“就你急的跟猴子一样,先听我说完好吗?”我抬手打断了王强急不可耐想要了解情况的心思,有些好笑的说:
“车间员工都是计件,包吃住,普通工人全年工资平均下来,一个月600左右,但你们过去的话我可以安排到一些特殊的工资高点的岗位上去,所以你们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你的工资现在有多少?”张和平笑着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