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见夏踩着预备铃的尾音跑进教室,正好和英语老师同时进门,一个前门一个后门。她机灵地把书包和外套脱下来拎在手里,所以不那么扎眼;落座时,前排的陆琳琳回过头,斜眼看了看她,发出轻笑声。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和李燃分开,陈见夏的神经还没调整好,她竟本能地白了陆琳琳一眼。
陆琳琳吃了一惊,迅速地转过去了。
原来瞪她也不会怎么样哦,陈见夏惊讶,进而为自己此前的小心翼翼感到不值。
早自习连着第一堂英语课,英语老师把单词小测的卷子发下来,要求大家十分钟内做完,然后分组交换批改。
话还没说完,教室里忽然爆发出“哇”的一声哭号。
陈见夏心中有数,好整以暇地回头,看到捂着嘴边哭边往外跑的不是于丝丝,而是狗腿子李真萍。
她诧异极了,不经意对上了于丝丝的目光,黑沉沉的,像是要生吞了她。
即使被这样摆了一道,于丝丝也不过面色惨白抿着嘴,眼神阴郁,硬是没掉一滴泪,身上有着十七岁女生少有的沉着和刚强,也不知道是怎么长成这样的,陈见夏由衷怕她。
班里气氛怪怪的。英语老师浑然不觉,依旧笑盈盈领着大家批改单词测验卷子,反正她不是班主任,李真萍的事情就当作同学矛盾交给楚天阔处理,不问缘由。
陈见夏都有点同情楚天阔了。怎么摊上这么一个班级,女生一个赛一个地多事。
她想了想,试探地向同桌道谢:“昨天,你站出来为我说话,真的谢谢你。”
余周周点点头,没客气。
见夏想了想,觉得余周周虽然非常冷漠,但本质是厚道人,所以大着胆子辩白了一句,“但今天的事情不是我做的。”
余周周困惑:“什么事?”
见夏被噎了一下。她觉得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只能特别小声地讲了一遍,生怕前面的陆琳琳听见。
“哦,这样啊。”余周周恍然大悟,面上依旧没什么波澜。
见夏忐忑。
余周周批改完了卷子,把红色水笔放回笔袋,轻轻翻开书,头也没抬地扔下一句话:“她活该。”
于丝丝哪里是随便就能被打倒的。
下课铃打响,英语老师前脚走出教室,李真萍后脚就被楚天阔带进门。于丝丝忽然站起身走向李真萍,大声道歉:“对不起。我知道你是好心安慰我,但是控制不住情绪,让你委屈了。是我不对。”
别的班都下课了,走动打闹声从门外源源不断传进来,可教室里没人动弹,大家不错眼珠地看着后排这出戏,尿急都舍不得离开。
于丝丝指桑骂槐:“今天算我倒霉,我没想到人能恶毒成这样,但你千万小心点,昨天你好心为我出头,肯定也被记恨了,说不定什么阴招等着你呢!”
李真萍恢复得也真快,不知道是假傻还是真傻,被安抚两句就不作了,神速和好,姐妹情深:“某些人太损了!”
傻子才听不出她们在说谁呢。
陆琳琳眼睛里发出快活的光芒。振华一班真棒,人还是得好好学习,好学校里看好戏,天天不重样。
陈见夏气得发抖。于丝丝和李燃也算是熟人,今天这一出的风格,于丝丝用脚后跟都猜得到是李燃,但之前那么多交锋,于丝丝哪次不是见到李燃就躲,转头就来寻自己不痛快!
陈见夏正头脑一热要站起来跟她们大吵,忽然听到身边余周周用非常懵懂的语气问道:“什么大字报?上面写什么了?我怎么没看见?”
一句话激起一片议论声。
早上那件事多精彩,可惜一进教室就考试,都没时间回味,此刻终于又被提起。不少人来得晚,未能得见盛况,纷纷前后左右打听,一时间竟没人关心于丝丝对陈见夏的发难了。
于是那些话再次被翻出来,因为人性天生喜爱添油加醋夸大其词,好事者们的转述比李燃写出来的还难听。
轮到于丝丝气到发抖。
嗡嗡议论声中,陈见夏眼看着于丝丝从校服口袋中缓缓掏出手机,盯着屏幕愣住了,半晌才贴在耳边。
于丝丝这通电话接得非常奇怪,半个字都没讲,只是听着,最后缓缓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