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脚步声靠近时,其余几人都露出了不安的神色。穿着猩红斗篷的侍者提着灯,灯光晃悠着、并最终停在了一个笼子前。
路希安的笼子前。
“把他带出来。”沙哑的男声响起,“有人想见他。”
在钥匙声哗啦啦地响起时,伊丽莎白苍白了面庞——她显然很紧张。那个男孩则闭上眼,再次颤抖着在胸前画起了太阳十字。
——路希安也很紧张。他与打开笼子的锁的男子进行着生死时速的赛跑、以赶紧把自己的手腕再塞回那两个镣铐中。
在锁被打开的同时,同样令人安心的“咔哒”声也从镣铐中发出。前来带走他的几人均带着银质面具、穿着猩红斗篷,让人看不清他们的容貌。他们将路希安从笼子里带了出来。在路希安离开后,其他的几个祭品惨白着脸松了口气,更有甚者竟有了种“还好不是自己被带走”的庆幸。
路希安被蒙着眼直至进入一个房间。他被安置在一座沙发上,并感觉到房间里除了他,还有另一个人存在。
侍者们悄声无息地退出了这里。有微凉的风拂过路希安的脸,在那个人伸手触碰路希安的鼻梁、并将丝带摘下前,路希安开口了。
“好久不见。”他笑吟吟道,“奥斯卡·休斯顿先生。”
那手指停了停,路希安道:“您不是正打算要解开我眼上的丝带么?还是说……”
“我应该为我不小心提前戳穿了这个‘惊喜’……而道歉呢?”
丝带被解开。路希安看见奥斯卡·休斯顿那张苍白清秀的脸。和休息室里所见的懦弱不同,如今这副略带狂气的神情才是他真实的模样。他盯着路希安,许久之后也笑道:“好久不见,曾经的圣子阁下。”
路希安眨了眨眼。
“老实说最开始我并未辨认出您的身份。因此方才从皇帝的手中将您劫来此处、揭开您的面具时……我真是被吓了一跳。”奥斯卡·休斯顿道,“谁能想象到如今皇帝最宠爱的那名魅魔奴隶,居然是光明教廷的‘反叛圣子’阁下呢?甚至他与你之间还有着一层堂亲的血缘关系……”
说着,他捧起一缕白色的长发,眼里意味不明道:“甚至你还有一头这样的白发……他是把你当做了情人,还是只拿你这个曾经的仇人泄欲?”
路希安可没回答他——如今他与维德之间的关系堪称不清不楚,甚至对彼此都还存着杀意。严格来讲,他们之间唯一能确认的关系,就只有以“血”为纽带的饲主与宠物的关系。
奥斯卡以为路希安因耻辱感而不肯回答,心里多出些折辱对方的愉悦感来。他仔仔细细地看着眼前的前圣子,他作为休斯顿家的耻辱时可没有去圣殿的机会。
路希安比起画像上还要漂亮许多,透着点带色香的媚。他的脖颈与锁骨上甚至带着些被咬出来的淤痕,任是谁都能想到它们被装点上去时的动作画面……奥斯卡呼吸略微急促,他开始明白维德为什么没有杀他了。
——路希安的确是极品。
“你是个聪明人,路希安。当初你身为圣子时应该也与我们打过不少交道……”奥斯卡让自己冷静下来,继续与他的对话。
“这个倒真没有。”路希安道。
奥斯卡愣了愣,忽然生出了点狎昵的心思:“我们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亲爱的路希安。在其位,谋其事……而你这么努力地当了这么多年圣子,堕落十字会不也繁荣至今了么?而且严格来讲,你替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教皇。你刺杀了教皇。”奥斯卡用手指卷着他的头发,“你与他之间存在着某种夜间的关系,也正是因此被他发掘出了你的魅魔血脉,说起来西塞尔家族也真是荒唐……这些是真的么?”
“啊。”路希安如他所料般地反驳,“不是。”
奥斯卡开始有些享受这个过程了。他原本是怀着狠狠羞辱曾经的圣子、如今的魅魔金丝雀的心思把他叫到这里来,如今却觉得与他对话很有趣。他饶有兴趣地想听路希安苍白地辩驳,却听见路希安道:“没有发现堕落十字会的存在不是我的失误,而是……”
“你们这十年间的活动太少了。教廷判定你们很贫弱,甚至没有被我亲自负责剿灭的资格。”路希安道。
奥斯卡:…………
“既然你已经问了我一个问题,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问你问题了?”路希安道,“奥斯卡,你为什么要加入堕落十字会?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不曾经也是这个组织的受害者么?”
这话因从他的口中柔声吐露出而变得不像是质问。路希安歪着头,眼里带着疑惑。奥斯卡于是笑了笑道:“这都被你查出来了?好,那我就告诉你……”
他掀起了自己的裤脚,露出了那条天生萎缩的腿。
“因为这条天生的腿,因为父亲认为我生来不被光明神所祝福,所以我永远是生活在阴影下的、休斯顿家族的败类。”奥斯卡冷声道,“在那场拐卖中,我得知了我自己的价值,出生在6月6日星期五午夜的我是堕神最适宜的主祭品,唯一可惜的是我不够健康,那场祭祀被光明教廷的人打断了,可我从此却知道了世界上有这样一个令人着迷的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