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应昌本人比较镇定,毕竟他也是一个征战多年的老将。他将吓的哭哭啼啼的小厮一脚踹倒在地,眼中闪过一丝厌烦之色。他随手拔出床头的宝刀,一刀将趴在床头痛哭的小厮斩杀,割下了此人的脑袋提在手中。
张应昌大步跨出帐门,将身边的家丁召集起来,骑上各自的战马,在慌乱中收拢了三百余家丁。
他将相好的亲兵脑袋高高举起,也不理会沾染在身上的血迹。大声喊道:“今日流贼袭营,虽出其不意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但是从营寨之外的声音看,流贼的人数应该不多。只要大伙儿稳住阵脚,定能击溃流贼,建立功勋。”
“此战有进无退,谁敢大声喧哗,就是此人下场”
张应昌将这位青秀家丁的脑袋狠狠地扔在士兵脚下,然后让聚集在一起的士卒稳住阵脚,继续收拢附近惊慌失措的士兵。
这些张应昌随身的家丁,见到平日颇受将主宠爱的小厮头颅。心中对于张应昌的严酷也有些惧怕,不自觉的按照张应昌的吩咐,开始排列阵型。
明末的军队,家丁即是军中的精锐,也是将官的家奴。他们的粮饷供应,朝廷也一概不管,全靠将主照应。这些家丁,全是将官的私有财产,身家性命也受制于上面的将主。
因为这种人身依附的关系,家丁对将主的也极为忠诚。加上家丁都是选拔军中的勇士充任,所以战斗意志、战斗能力也非常不错。
例如辽东的祖大寿麾下,更是有超过三千家丁。靠着这三千精兵,祖家将门能控制超过三万的关宁军。到了崇祯初年,祖家将门已经形同军阀武装,对于朝廷的调令,已经不是非常听从。
这种家丁制度在崇祯年间越来越盛行,越来越败坏。到了崇祯末年,吴三桂麾下,居然恩养着超过五千名家丁。这支家丁队伍,名叫夷丁突骑,是吴三桂麾下真正的精锐,为吴三桂征伐南明、杀戮同胞立下了赫赫战功。
这支军队尽管精锐,算是关宁军真正的精华,但是就像遗臭万年的吴三桂一样,在历史上却没留下一点儿好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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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时,加入刘宣军中不久的廖狗儿狠狠吞了一口唾沫,紧紧跟着自己的队官赵勇。他们跟随刘宣攻入营寨之后,就一直以队为单位分散行动。
廖狗儿本是路过延川县商队的护卫,他的父亲还参加过当年名震天下的戚家军,充当过杀手队小旗,精通戚家军的各种枪术。
廖狗儿从小天资过人,身高体壮,很快就青出于蓝,武艺远远超过了父亲。等廖狗儿成年之后,很快凭借着过人的武艺成为收入不错的商队护卫。
现在陕北地方混乱,商旅难行。廖狗儿的这个东家,很有冒险精神,想在这时大大的捞一票。他听说延安府中粮价已经超过每石六两白银,特地从山西调集了一批粮食,雇佣了上百位勇敢的护卫押运,想要发一笔横财。
因为廖狗儿商队运送的是珍贵的布帛粮食,这些东西也被刘宣全部充公,廖狗儿等人也失去了工作,成为延川县的无业游民。
没想到刘宣攻破延川县,这批粮食也被刘宣没收充公。廖狗儿等人也无事可干,为了吃一口饱饭,只好全部加入刘宣的麾下从军。
而廖狗儿在赵勇这个队,甚至在赵鲁哨中,都是武艺最高的士卒。
廖狗儿凭借过人的枪术,很快就从军中出名。他被赵勇选拔为排头兵,充当打开缺口、冲锋陷阵的重任。
赵勇是赵鲁的族亲,算是最早投靠刘宣的一批人。但是因为能力上的原因,这一批人地位并不算很高,最高的赵鲁也只是一个哨长。毕竟他们只是普通的流民,比起英勇善战的张虎成等人,当然很难出人头地。
赵勇并不算骁勇,只能算是一个勉强合格的军官。尽管他已经从军半年,见过几次血战,早已不算是一个新丁。但是因为文化上、能力上的关系,他统领一个队五十人已经勉为其难了,在这个队中,赵勇的威信也不高不低,只能说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廖狗儿跟在赵勇的后面,连续攻破了几道拦截,烧毁了十多座营帐,杀散了数百乱兵。
对于这些逃跑的乱兵,赵勇等人一概不管,放任他们冲乱官兵的阵型,影响官军的士气。
就在廖狗儿跟随赵勇追杀溃兵,烧毁营帐时,只听见一声激昂的唢呐声从夜色中传来,这股激昂的号角声,正是刘宣军中的集结号。
刘宣之所以使用唢呐这种乐器,既是因为这种乐器声音嘹亮粗狂,能够在战场中传的极远。也是为了有别于官军的金鼓之声,能让士兵更快的听明白战场上的指令。
廖狗儿这一队人马,听见集结号令,迅速的组成了队形,朝着号声方向集结前进。
因为开始之时行动顺利,官军一直没有形成有效的抵抗,刘宣也以为官军很快崩溃,所以才下令分散行动,尽最大的可能去杀散敌军。
没想到刘宣还是小看了张应昌这个老将,在这种不利的情况之下。张应昌居然稳住了阵脚,收拢附近的家丁,集结了四五百家丁。
如果任凭张应昌继续下去,只怕是能压下黑暗中的混乱,聚集大多数的士兵。加上张应昌大军大部分是骑兵,如果等他们稳住了阵脚,刘宣马上就面临着全军覆没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