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给我吧,”狄洛特依然笑得真诚,语气温和,“精神力刑讯课我拿了满分,这可是我唯一一门比贺学弟成绩好的专业课。”
贺问霄依然淡淡的,不置可否。
朗乘耸了耸肩,很识趣地说:“那我出去透透气,我发热期好像又来了。”
狄洛特笑了笑:“慢慢熬吧,等真正分化了就可以嗑药了。”
发热期因人而异,有人毫无预兆就分化了,有的人则断断续续被发热期折磨上一年半载。朗乘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分化,只能做好和发热期长期斗争的准备。
他百无聊赖地蹲在门口,屋门被紧紧关上,但他耳朵尖,隐隐能听到里面传出来的一点声音。
狄洛特一直在说着什么,被绑在椅子上的那两人喉咙里呜咽着,夹杂着低声的嘶吼和含混不清的哭泣。
朗乘换了条腿支撑身体,轻微的眩晕感又阴魂不散地缠了上来,他揉了揉眼睛,无心猜测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根本不用猜,如果当时开枪击中他的金发女alpha确实是狄洛特,那她也就是理想国的人。在贺问霄与理想国谈妥,并达成短暂的合作关系后,狄洛特出手将两人从戒严的多米尔港口带了出来。
在此之后,她和身后的理想国完全没必要在教廷的领地对他们下手。
一是容易挑起与教廷的矛盾,二是会导致合作关系破裂。
朗乘想起在多米尔港的教堂,贺问霄说朝教堂发射云爆弹的不是理想国,而是第三方。
或许当时贺问霄就已经把这些事情理得很清楚了,只是没告诉他。
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这些事情,朗乘的思绪逐渐迟滞。
突然,他腿一软,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脸颊连着脖颈和耳朵,都红了起来。
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大,大到令人难以忍受,尚且带着凉意的春风卷过皮肤,却像火燎过平原上的野草。
于是,冒着细烟的火燃起,丝丝缕缕,又热又熏人。
朗乘脑袋里面空空荡荡,一直回荡着耳边的风声。
风声先是长长的,低声地轻啸,又突然拐了个弯,像不着调的小曲,惹得人心烦意乱。
—
狄洛特看着屋门被关上,神色依然是轻松的,她望着朗乘倒影在玻璃上的影子,过了几秒,才调笑似的说道:“你倒是很相信他。”
贺问霄抬腿,向前迈了一步,“要杀了灭口吗?”
“我不是这样的人,”狄洛特似乎有些苦恼,扯了扯领口,露出脖子上佩戴的玫瑰金项链,“我向来认为人的生命是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贵族的命、alpha的命,黑市野小子的命、感染病毒的倒霉蛋的命……都是一样的。可不管我怎么说,你们都不信我真的这么想。”
贺问霄显然不认同她这番众生平等的言论,言辞锋锐:“我认为从小到大无一刻不享受贵族特权的人,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狄洛特又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可爱的缝,“好啦,你就当我是个喜欢装腔作势的伪善者吧。”
她是个肩宽腿长的女alpha,容貌美艳,气质清朗,外表和性格的奇妙糅杂,对任何一个取向偏于女性alpha的omega来说都是理想型,与贺问霄这种仿佛仿生人成精的大雕塑全然不同。
贺问霄也与她合不来。
贺问霄与一切理想主义者都合不来,这种人往往会做出一些违反逻辑的事。
“想不想知道是谁一直在暗地里害你?”狄洛特依然笑着,精神力领域却悄然铺开,无形无色的领域避开了贺问霄,将椅子上的两人笼罩了进去。
贺问霄眼睛中银芒一闪,肩膀上方的小雏鹰若隐若现。它抬起翅膀,挡住口鼻,很嫌弃似的撇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