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死,对生命的渴望让他不管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去寻死。越是低贱的东西,越是有着最强烈的求生欲。要想活下去,那就需要代价。可既然这个声音能够帮助自己活下去,任何代价都是可以支付的。只要能够活下去,活下去………………!
小乞丐伸出右手,向着白茫茫的世界一抓。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抓到东西,但当手指紧握的那一刻……
他的触觉恢复了,暴风雪再次带给了他刀割般的疼痛。
他的听觉恢复了,狂风在他的耳边大声肆虐。
他闻到了,闻到血腥味混杂着雪的冷气。
他尝到了,干涸的嘴中再次开始分泌唾液。
而他,也看到了……
看到自己手中的那把黑色长剑,以及剑柄处的骸骨造型,和那只血红色的……眼睛。
锁链依旧紧紧扣着自己的右臂,但控制权却在小乞丐的手中。不过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小乞丐也不可能再次放开剑。但握住剑带给他的似乎只有最低的行动能力,冰冷与疼痛仍旧困扰着他。
“人类,也许现在这副样子,我们不太好说话。我就按照你的体形,稍稍改变一下吧。”
脑海中的声音静下,接着,黑色长剑开始慢慢的缩短。它从一把比小乞丐还要长的大剑,渐渐缩成了一把匕首大小。但那黑色的剑刃和骸骨血瞳,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小乞丐握着匕首,这才感到少许的安心。他低下头,再次看了一眼怀中的小女婴……
不太妙,她的高烧始终不退。呼吸也越来越淡了。
小乞丐的眼神没有丝毫感情,对于怀中这个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女婴,能够在此时还抱着她已经算是一只下水沟老鼠最大的恩赐了。不过,她的烧……
第一年故事 009,深夜谈话
血瞳转了一下,瞥见小乞丐怀中的女婴,用一种十分鄙夷的口吻说道:“人类,她和你有关系吗?”
听得出来,这是反问句。
小乞丐没有回答。那双冷漠的眼神依旧停在小女婴的脸上。但十秒之后,他忽然搂住小女婴,开始奔了起来。
血瞳没有再说话,那只眼睛只是冷冷的注视着小乞丐。在小乞丐跑出三条巷子之后,连接着剑柄处的锁链忽然一缩,将匕首整个的抽进小乞丐那被锁链紧紧绑住的右臂之中,固定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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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整个赛纳格已经变成了一座真正的“死城”。到处都是一片漆黑,没有光芒,只有寒冷与白色的雪覆盖着一切。街道,房屋,招牌,马车。所有的一切都和这种冷淡的色调相溶,不再拒绝它们的侵蚀。
但,在一座桥洞底下。那里有一个被破烂的布片围起来的地方。从那半透明的简陋帐篷中,却露出一些橘黄色的光芒,成为这黑白世界中的另一股色彩。
简单的帐篷内铺着许许多多的枯草,另外还有一张从其他冻死的乞丐那里扒来的毛毯。帐篷内部的缝隙用报纸细心的贴好,浆糊这种东西,民政局后面的垃圾桶内多多少少会有一点。
帐篷的角落里摆放着一盏破碎的油灯。里面的光芒黯淡,烧出来的油还散发出焦臭的黑色烟雾。这很正常,因为油是从水沟里面捞出来的。即使是这么一点点的油,还是有三个乞丐为之打破了头,最后却被小乞丐偷偷摸摸的摸到手。
小女婴被安放在枯草上,她的面色始终不太好。小乞丐拉开旁边的毛毯,替她盖上。随后,他取过草堆旁的一个水壶,走出帐篷,从河水里打了小半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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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小乞丐却拎着这小半壶水,站在河畔,没有动弹。
“喂,人类小子,你又怎么了?”
脑中回荡着血瞳的声音,但和刚才一样,小乞丐依旧没有回答。他只是呆呆的看着面前的这条河,看着其中漂浮的腐烂木头,野狗的尸体,发臭的淤泥和墨汁般的水。半响之后,他转过头,看着旁边那从天而降,洁白色的雪花……
“哗啦啦。”
小半壶水被全部倒掉。小乞丐拎着水壶走出桥洞,挖出地上的雪将水壶内擦了擦后,来到桥面上,从桥的扶手上轻轻打了一些新雪下来,然后重新走回桥洞内,在帐篷旁用砖头搭起一个简易的炉子,抽出帐篷内的枯草,又拉出一些用来压帐篷的木头,烧起水来。
雪,慢慢的融化,变成水。然后,这些水再慢慢的冒出热气。小乞丐的喉咙发出嘶哑的干咳,他也渴了。而且严重失血后所带来的脱水让他看到这些奢侈的热水几乎就要发疯!可他还是强忍住,慢慢的伸出手,将水取下。
水的味道……清新的水的味道……这可不是那些肮脏的河水所带给他的味道,而是他奢侈的用不多的灯油,用来压帐篷的木头和枯草所换来的一小口水。看着这些在冒着热气的可口液体,它们似乎在勾引着小乞丐,在他的耳边不断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