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了几分真心实意,正待开口,便见陈颐那副好整以暇等她致谢的模样,这几句客套话便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桑萦姑娘也不必谢我,这嘴上便是磨破皮,心里的感激也就那么回事。”陈颐笑意淡淡,似是随口闲谈,又像是有感而发。
这人说话实在是噎人。
可无论如何,她这几句谢意是难说出口了。
还没待桑萦想好究竟该如何回谢,陈颐又道:
“姑娘着实不必挂怀,消息是我属下探知的,又不是我亲自为姑娘打探的,只要这一路上,姑娘护我一程便好。”
桑萦心里觉着奇怪,便道:“殿下不是遇劫,和随从护卫失散了?”
“是啊。”陈颐应声叹道,瞧着面上还真有那么几分怅惘,他看她一眼,了然道,“林前辈的事情,我也很是挂念,虽是当日贵派掌门说他只是去喝酒了,可下了玉山,我心里便觉着放心不下,毕竟是无风不起浪啊,便又让人去东边跑了一趟。”
“殿下还真是费心了。”桑萦扯了扯唇角,勾出点笑意来。
正说着话,便听外面车夫说道:“公子,再往前便是药山的毒瘴了。”
药王谷隐在药山深处,山中毒虫和草木无数,这山也由此得名。
自药山外几十里,便有药山特有的毒瘴,寻常百姓误入,若及时离去,只休息几日便无大碍,若铆着股莽劲儿硬闯,只怕这条命便要交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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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停了马,踯躅着不敢再往前走。
心里面也是直犯愁,这毒瘴凶名,方圆百里的百姓都敬而远之,谁也不愿没事闲的给自己找罪受。
奈何这公子实在是出手阔绰,走这一趟,能抵全家几口人一两年的吃用了。
可赚钱再好,没命花也不行。
车夫站到马车旁,桑萦下马车,便见面前高山深林,雾蒙蒙笼着层白瘴。
玉山虽是西南方位,可峰险岭高,观海峰上远眺,入目皆是茫茫雪山。
眼前的药山倒是葱郁些,只这白雾似的瘴气瞧着阴气森森。
桑萦看向身后下了马车的陈颐。
她自问独自过这瘴气不难,可带上这位,便不好说了。
这可是套个马车都要漆木锦帘、内附软垫的太子殿下,如何能屈就闯过这毒瘴?
陈颐让那车夫将这马车赶回曲镇,最多月余便有人去善后。
打发了车夫,他转头看向桑萦,神情极为淡定,仿若武林中隐世的前辈高人。
他负手站定,月白缎袍映着落日余晖,桑萦听见他轻飘飘地对自己说:
“桑萦姑娘,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