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贵支书领着钟跃民进了屋,屋里还坐着一个人,是村里的会计张金锁。
“支书,咋咧?”
“这是新来的知青,钟跃民,来问粮食的事儿。”
“咋?粮食的事儿被知道咧?”张会计紧张起来,他是个胆子小的人。
“嗯。”常贵上了炕,指着前面的座位:“娃,你也上来坐。”
钟跃民也不和他客气,脱了鞋上炕盘腿坐着,一声不吭。
常贵也不说话,慢慢抽着烟,张会计坐在靠墙的那一边,盯着账本,像是上面开了花。
“粮食···粮食额扣了一半。”常贵深深地吐了一口烟,在炕桌上敲了敲烟锅子。
“支书,你胆子太大了,竟然敢扣知青的口粮,你知不知道这是要坐牢的罪过!”钟跃民一拍桌子,面无表情地说。
张会计吓了一跳,抬头急道:“支书扣粮食是为了村里,不是为了个人······”
钟跃民打断他:“公安局可不管你是为了谁,粮食是不是你们扣下的?”
“可······”张会计想反驳。
“行了,金锁你别说了。”常贵毕竟当了二十年的支书,他看着钟跃民:“你这个后生一看就不简单,你说吧,你要啥,用不着吓唬额们。”
“我要粮食,我们十个知青,你们就给了八百斤粮食,开过年我们就要饿死了。”
常贵也光棍:“粮食没有,早就分下去了。”
“那行吧,你可以收拾收拾东西,等县公安局派小车来接你吧。”钟跃民面不改色,撑着炕沿就要穿鞋。
张会计连忙起身,想要拉住钟跃民,“钟同志,你别走!”
“哦,忘了说了,会计做假账,也算是共犯,正好和常支书做个伴。”钟跃民回头笑道。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去开门,要往门外走。
“哎呀!你个娃咋这么楞嘛!”常贵支书态度终于软下来,亲自下地把钟跃民拉回来,“有啥事儿好商量嘛!”
钟跃民倒不是想真把常支书送到监狱里面去,也就顺着台阶,又坐回炕上。
“额们村一共四百一十七口,烈士家属十几家,孤寡老人又有十来个,可是最近几年年年遭灾,家家粮食都不够。你们知青来了,公家给发了口粮,额们实在是饿怕了,就动了心思,给扣咧。”常贵对着钟跃民一五一十道。
“那你就不顾我们知青的死活?”
常贵辩解道:“额想着,你们都是BJ来的知青,都是***的娃,公家不能让你们饿着······”
“是啊,钟同志,支书讲的句句是实话,扣下来的粮食是我亲自分的,一粒都没有落到个人腰包里。”张会计赶紧在旁边作证道。
“我在县里的时候,知青办的马主任和我拉了家常,说是常贵支书是个好同志,要我向你好好学习。我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我发现粮食少了才和你说说,要不然我直接就往县里举报了。”钟跃民道。
常贵多精明啊,一听就知道有转机,赶紧道:“额就说你肯定是个好娃,知道额们村里的难处。除了粮食,你说,只要我们能做到的,额们一定做到。”
“我也知道,我们这些知青来了,肯定给村里增加负担,你们的口粮都少了。”钟跃民推心置腹道。
常支书和张会计听了直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