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变成童话故事了?」
「中国式的描述总是多少具有梦幻情境。听了芳芬泪眼模糊的诉说一切後,船上的人们,包括渤海使在内,都寄以满腔同情,一面尽心照顾两人,一面送他们前往日本,但是,船行途中,当众人熟睡、月华似水的某夜,吴青秀也不知道是落海或是升天,以二十八岁的年纪就这样从世间消失。芳芬当时十九岁,她哀痛欲绝,企图追随殉死,可是她当时已怀有吴青秀的孩子,而且即将临盆,所以在众人劝阻下勉强苟活,不久在船上生下一个如白玉般的儿子。」
「总算有值得庆贺的事了。」
「嗯,船上因为有人死亡,大家情绪低落,不过一听说芳芬生产都很高兴,纷纷赠她各种的礼物,身为渤海使的学者更亲自替孩子命名为吴忠雄,祝福其前途无量,将两人送上唐津,托付当地豪族松浦某某,同时芳芬夫人将一切由来手记於这卷绘卷上流传子孙以兹庆贺。」
「这么说,那篇名文是芳芬所写?」
「不!虽是女性的笔迹没错,可是文章气势万均,怎么也无法认为是女人所写。看内容处处有押韵,汉字使用也与日本用法有所差异,所以我判断应该是渤海使感念芳芬的事迹,在船上挥笔所写,然後由芳芬誊写。若林因为字迹神似刻在弥勒佛像底部的文字,认为是胜空和尚将自己听说的故事与古籍相对照所撰写之物,但是,手写和雕刻的字迹有著非常大的差别,因此不足采信。」
「但是,芳芬的事迹在唐津港应该被广为流传吧?」
「那当然,我认为应该吸引了很多人的同情,毕竟这是日本人最喜欢的忠勇义烈故事。」
「没错……还有,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那位胜空和尚把绘卷藏入弥勒佛像後,曾说凡是男人不得接近,理由何在?」
「这…这就是重点所在,也是此有趣故事的著眼点,更触及延续至大正的今日所发生的侄之滨事件的根本问题中心,简言之,就是那位胜空和尚在距今一千多年前就知道所谓心理遗传的存在。」
「哦,那么久以前就有心理遗传的学问……」
「不是有没有的问题,而是因为太多才令人困扰。亦即,宇宙间一切物质皆是与各自的心理遗传下停对抗而进化为植物、动物、人类,如果受心理遗传所局限,则只是无法自由行动的低等存在。所以,耶稣基督勇敢揭橥并超越心理遗传以获得解放,孔子则将这种观念用面粉包裹丢给群众,释迦牟尼更做成可口的点心、大量装饰後,再出售给群众,另外,窃取这些人的专利之优点、以『心理遗传』名义在现今世界享有相当名气、企求取得百分之百剩余价值的人是我,哈、哈、哈、哈。算了,这些没有什么好炫耀。看胜空这个称号,应该是属於天台宗,可能是因为读过法华经而醒悟这种道理吧
只要看这卷绘卷一眼,几乎马上就能明白过去、现在、未来三世的因果因缘。但是,吴青秀的子孙看了的同时却会受到心理遗传的刺激,开始模仿祖先的行为,实在是可悲至极。胜空和街雕刻世上最後一位出现的弥勒菩萨佛像,将绘卷封藏其中,严禁『男人不可窥看』……但是,愈被禁止,却愈是想看,这是自『安达之原』之传说以来的人情之常,所以吴青秀的子孙之中出现了切断弥勒佛像颈项、取出绘卷偷看的家伙,结果让每个人都变成疯子。最後是虹汀美登利屋的吴坪太郎,这家伙藉著禅学力量识穿此种心理作用,毅然打算烧毁绘卷,却下知何故又觉得可惜,表面上假装烧毁,实际上却保持原状,藏回佛像内予以供养,却预料不到绘卷又出现在现代物质万能的世界,引发恐怖的悲剧……」
「这……我好像终於能了解了。但是,只限於男人见到才会变成疯子的原因何在?」
「唔,厉害,真是厉害,你这个问题太好了。」
说著,正木博士突然用力一拍桌面。我吓了一跳,重新坐正,因为不懂究竟为什么而心跳加促。
不过,正木博士并末说明原因,接著说:「实在佩服!坦白说,这桩事件的趣味高潮就在这儿。你简直可以成为心理遗传学的专家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要你打开绘卷一看,马上就能解开所有的疑问。当然……你如果真是吴一郎,在看了绘卷的同时,依据你是否会开始吴青秀子孙特有的心理遗传性梦游;或者,你若只是哪里的某人,则是否会完全恢复自己为何与这桩事件有关连的过去记忆:或是能否想起「以前在什么地方、什么样的家伙拿这卷绘卷给我看」的事件幕後操纵人物……甚至若林和我到底谁胜谁负?未来你会在何等因果因缘之下、必须和那位美丽少女结婚,这种种几乎让人窒息的重大问题,都能够霎时迎刀而解也未可知,哈、哈、哈、哈。」
正木博士一口气说到这里,露出满口洁白的假牙,大笑出声。他用一只手拉过眼前的报纸包,随手翻找後,从里面拿出长方形的白木箱,然後很慎重的打开盖子,取出一个以深蓝棉布包住、直径三寸高六寸左右的包裹,放在箱子一端,轻轻将盖子置於其上後,推至我面前。
我先前稍微放松的神经,在正木博上大笑之间很快又完全紧绷。
‐‐是在讽刺我吗?威胁我吗?或者是给我某种暗示?还是……在安心之余我开玩笑?由於我完全猜不透,让我看起来更觉得他是世上最恐怖、最令人战栗的魔法师,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