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告诉了。”方识攸回头,平静地说。
顾主任“唉”了声,看向曲珍:“得,他来又得说你一遍。”
曲珍苦着脸:“怎么办呀顾老师。”
“别怕,我叫他姥姥来。”顾主任说着就掏手机,边翻通讯录边说,“我不信他敢当着他姥姥面儿训你。”
于是“方识攸有一闺女”这事儿就默默地被很多人知道了。
就连宁茜也试探着问过曲珍:他们是你的两个爸爸吗。
曲珍吓得立刻解释。
曲珍挺上进的,所以才一到临考压力就很大。而且她不知道该怎么调节,北京不像拉萨,在拉萨读高中的时候压力也大,但北大带来的压力非同小可。她周围全都是优异的人,学的东西闻所未闻,在实验室里洗试管洗杯子她都觉得无比荣幸。这样的孩子无法处理压力情绪实在太正常。
而她在北京的两位长辈,在这方面还真帮不到她。不过还好,后来唐芝源带着曲珍去做了几次心理咨询,加上室友也在旁帮衬规劝,才好了许多。
最近许老师愁着,班里周测月考越考越烂,就连平时成绩前
()排的都考砸了几次。回来家里领带一松就往沙发上瘫。
他就那么瘫着发呆,不玩儿手机,有时候连灯都不开,能一直瘫到半夜方识攸回来。
“走呗。”方识攸干脆鞋也不换了,站在玄关,“出去喝一杯。”
“走!”许南珩一个挺身从沙发里坐直、站起来。
带的班今年高一了,而且许老师是班主任。做了班主任才感受到从前科任老师是多美好——应该说多轻松。
他们住的小区附近新开了个小酒馆,挺安静的。走过去的路上,他看了两眼许老师松松垮垮的领带,欲言又止。许老师这样看起来慵懒性感,白衬衫松掉两枚纽扣,皮带勒出劲瘦的腰身。
在一起这么多年,他飘过来一个视线许南珩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开口道:“怎么?嫌我衣冠不整?”
“那没有。”方识攸笑起来,“就随便看看。”
“想扣就帮我扣上呗,多大点事儿呀。”
话都说了,方识攸不跟他客气,迈步到他面前,面对他,伸手先扣上一枚口子,再把领带好好推上去。再看看,又说:“还是太性感了。”
这领带,松着是浪荡公子,系好是禁欲教师。
许南珩勾唇笑起来,懒着嗓子说:“那怎么办呀,我甭穿了呗。”
“不想穿就掉头回家。”方识攸向前探了探,低声说,“回家你可以不穿衬衫。”
许南珩现在已经可以随心所欲地用眼神勾引方识攸。他懒洋洋地看着他,光是这样半垂着眼皮,由着睫毛的影子沉入眼眸,又微微仰些头,几秒的光影间错,方识攸呼吸都滞涩了,然后牵起他手继续走路。
小酒馆的老板算半个熟人了,他俩如果第一天都休假,当天晚上回过来小酌两杯。许南珩酒量不太行,过来也就听听歌,和方识攸换个地方聊天。要么就在家里打游戏,最近两年当班主任后玩得少了,以前爱玩apex和使命召唤,最近下班回家实在没劲儿,就看看直播得了。
所以许南珩喜欢在那家小酒馆里找个角落的位置,坐在最角落的那个角里,靠着椅背倚着墙,用手机看直播,听着酒馆里驻唱拨着琴弦唱民谣。
“嗳。”许南珩视线从手机挪出来,看向方识攸,“你们院里流传曲珍是你闺女,他们没想到年龄对不上吗?你总不能十几岁生她吧。”
方识攸刚刚在检查几个医嘱,放下手机,说:“她长得显小,有人好奇来问我,来问的我都解释了,没问的随他们怎么想吧,没所谓。”
“唉——”许南珩往后扬了扬脑袋,活动脖子,“对了,下周六晚上戴老师生日,让我带你一块儿过去。”
“下周六啊。”方识攸切到日程,往下滑,“应该可以,我周四手术连一个夜班,周五下午门诊,周六上午跟顾老师去实验室,下午休。”
“说实话啊。”许南珩坐直起来,直播也关了,说,“我认识你之前一直以为你们医生,就是那个挂号小程序里,感觉我挂不到号的时间里,你们都
是休息的。”
“……”方识攸的眼睛里有凄楚,“如果是那样,我一周能休四天半。”
许南珩抿抿唇,伸手在他肩膀按了两下:“辛苦了方大夫。”
正聊着,老板端了盘水果切过来,在他俩对面坐下。老板姓张,他不太满意自己的本名,大家都管他叫张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