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男人就像是月子里带娃的父亲,好不容易趁着孩子睡觉,刚想眯上眼打个旽,美美的做个小梦,婴儿的啼哭声又将身心俱疲的他拉回现实。
来人正是陈大妞,一个清晨一睁眼就要吃掉两袋老坛酸菜面外加四个溏心荷包蛋的生猛汉子,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蹲厕所。
但此刻,他却有点便秘加消化不良,刚酝酿出的感觉硬生生被打断了,憋着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
一点都不神清气爽!
圆圆哭的悲痛欲绝,男人的吼声振聋发聩。
在与男人对视一眼后,圆圆惊恐的小眼神一闪而避,扯着身前的白色被子将瑟瑟发抖的身体包裹起来,紧咬着上嘴唇小声地抽噎着,仿佛眼前的男人就是与自己不共戴天的人贩子。
阳光斜射进来,在床上画出一道金色的光线,在他俩中间形成一道隔阂。
陈诺闻声而来,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人,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果然,哥哥还是没有彻底接受圆圆。
时间回到唐朝,地点回到李臣府邸。
圆圆昏倒之后,陈大妞看着在自己肩膀上呼呼大睡的欲兽,就想着在睡梦中杀了对方一了百了。
虽然这欲兽长相与一般婴儿无异,可他毕竟是欲兽啊。
再怎么下不去手,可为了不让更多无辜的人受到残害也只能咬咬牙了。
大不了不去看就是了!
就当陈大妞的手掌攀上圆圆脖子,准备痛下杀手的时候,一旁的陆寻出声阻止了一切:“等一下,大妞!”
“为什么等一下?”陈大妞一脸不解的看着陆寻,“杀了他,赶紧回去。”
“我就是想说一件事情,然后你们再决定杀不杀他。”陆寻到陈大妞身边,将挂在男人身上还流着口水的圆圆给抱了起来,放到一边的椅子上。
陆寻在吸收了源珠之中的黑气之后,一道道属于的圆圆的记忆也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他对着二人开始讲述圆圆的经历。
半晌之后,一阵微风透过破碎的窗子吹拂着一地狼藉,屋内摇曳的烛火映照在三人的脸庞上。
“他也是身不由己啊。”听完陆寻的讲述,陈诺也是感慨道。
陈诺没能想到这只欲兽竟然也有令人动容的故事,他待在李臣的身边吸食欲望也只是想好好活下去,那是动物最原始的本能,可欲兽也有这样的本能。
就像孩子呱呱坠地的那天起,趋利避害让自己生存下去就是本能。
尽管他是一只欲兽,可他也有忏悔的时候。
当他看到李臣为了私欲将无辜百姓的财产据为己有的时候,他也会反省自己。
当他看到不顺从李臣的百姓被关到监牢的时候,他也动过恻隐之心。
当他看到李臣因为他的存在而逐渐膨胀的欲望时,他也想过就此收手以免造成更多的伤害。
甚至就在刚刚,他看到自己和哥哥拼了命都想把生存的希望留给对方时,心中有过一丝恍惚。
陈诺想着要是当初那批天守者接过圆圆的源珠后,信守承诺放过圆圆,今天的他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至少曾经有人信任过他,有天守者信任过一只欲兽,还是两种极端对抗的生命达成共识。
显然没有如果。可这一切的责任能推脱给天守者吗?
扫清世间欲兽避免他们蛊惑人类,本就是天守者的职责。
仅仅就因为一时的心慈手软而放过欲兽,谁能保证不会酿成大祸。
就算其中有少数动过一丝改过自新的念头,那也是不值得冒险的一件事。
人们常说万一呢万一呢,万一他能从此向善呢。
可难道因为这万分之一的概率,就要赌上所有不明所以的受害者要承受的切切实实百分之百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