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世间女郎皆像崔玉瑗那般偏爱清淡素雅的花香,谁曾想公主整日熏着沉郁浓烈的檀木香。
亲吻时,檀香无孔不入地钻入肺腑,强势又汹涌,叫人刻骨铭心。
他故意气她,直截了当地说难闻。
公主闻言,轻轻蹙了眉。
谢青崖以为她会发脾气,谁料她心平气和得很,第二日把他箱笼里所有衣裳全部叫人用檀香熏了一遍,道:“闻惯了便好。”
公主常年喝药,不喜药草味,得知他身上的香囊乃是崔玉瑗所赠,神色也并无太多变化,只是命他在她跟前时不许再戴。
那香囊解下来后便不曾再戴上过了。这檀香也当真如她所言,习惯了之后,再也离不开,隔些时日不闻上些许,甚至浑身不得劲儿。
可是曾经说错的话再也收不回来了,总要付出代价。
此刻,二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赵嘉容在黑暗中眯眼勾勒他的面容,舔了舔嘴唇,有些意犹未尽。
说不遗憾那定是假的。能让她心潮起伏、意乱情迷之人,这么多年来,也依旧只有谢青崖一个。
奈何今时不同往日。
如今的谢青崖乃是朝中炙手可热的新贵,兵权在握,圣眷正浓,再不是从前无权无势的谢家幺子。荣家、太子,乃至皇帝,无人乐见他们重归旧好。
她这些年来汲汲营营,在荣家和皇帝之间周旋,艰难地维持微妙的平衡,才得以从中积攒自己的势力,断不会轻易将之毁掉。
陈宝德和玳瑁总觉得她和谢青崖成婚那三年受了不少委屈,其实她心里不以为然。
她心知他对崔玉瑗有愧意,这些年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容他私下照拂崔家。当年那样意气风发、傲骨铮铮的少年郎,若在崔家遭难时当即撇清干系,岂不成了寻常俗世俗物,又如何能令她心折。
且她从一开始便不曾指望过谢青崖会对她有情意。能趁谢家之危,哄得皇帝赐婚,得三年贪欢,她便很知足了。
那三年,只要她想,可以每日清晨睁眼时第一眼见到他,可以随时随地让他乖乖地过来亲吻她。
她喜欢他的亲吻,烈火一样炙热,像是能一点点驱散掉她浑身的寒意,抚平她身上陈年的伤疤。
情爱治愈她的伤口,而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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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给予她铠甲。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取舍起来并不难。
身披铠甲才能战斗。打赢了仗,才能再也不必看人脸色、讨好旁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活着。
再没有比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更重要、更令人心醉之事了。
赵嘉容抿了抿唇,提醒自己不能沉溺于一时的贪欢,误了大计。何况眼下朝中局势对她很不利,容不得胡闹。
“谢将军请回吧。”她冷声送客。
言罢,她深深看了谢青崖一眼,不再多言,兀自移步推门而出。
他怔了下,下意识伸手探去,只触及一片微凉的袖摆,水似的自指尖溜走。
鼻间萦绕的檀木香越来越淡,视线里那纤细却挺拔的背影也越来越远,绕过回廊,出了院门,再也瞧不见了。
从始至终皆不曾再回头望他一眼。
一如那日上朝她一步步踏入含元殿,那般孤傲决绝的背影。
或许其实她从未变过心。这世上若有什么是她毕生追求从未气馁的,那一定是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