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泉沉声道:“我见到他时,原来这个侠义无双的玉剑竟把剑架在一名年青女子颈上。那时我还不知此人就是陈镇南,我潜在这人身后,心道原来是剪径的山贼要凌辱少女,正要跃了出去喝令他住手,谁知忽然听得他得意洋洋笑道,胡三娘,你身子肌肤好生嫩滑,果然名不虚传,陈镇南今日真是心满意足。我心里好生惊骇,这淫贼竟然是侠名鼎鼎的玉剑陈镇南,听他口气,剑下的女子却又似媚狐胡三娘,我当下沉住了气,要看看倒底是怎么回事。”
李当道:“‘你会不会看错?”
林泉沉声道:“绝不会!”
李当道:“但昔年玉门杜员外的女儿被祈连山黑道大当家黑豹子抢去要做压寨夫人,杜员外急得如热锅上蚂蚁,却毫无办法,杜夫人更是爱女若珍宝,绝望之下,便要投井自尽,陈镇南刚好路过得知此情,慨然应诺替杜员外寻回女儿。只身一人寻上黑风寨,要救回杜小姐。”
林茗青听得好奇,问道:“那他有没有救得杜小姐?”
李当道:“黑豹子出了名的心狠手黑,到手的美食怎能甘心吐了出去?自然是不肯,两人一言不合,便即动手,陈镇南凭了七十二路玉剑剑法在第三十六招上削伤了黑豹子的一条臂膀,黑豹子凶性大发,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江湖道义,便令手下一涌而上。当时情形甚是凶险,陈镇南双拳难敌四手,久战下去,极难幸免,但陈镇南竟置自己生死于不顾,血战到底,凭了一股强悍之气,竟生生地杀开一条血路,带着杜小姐逃出生天。”
众人听李当的话虽然平淡,但遥想当年陈镇南面临的局面,不知何等凶险。但这人如此仗义轻生,又怎么会是林泉口中欺凌弱小的卑鄙无耻的小人?
林泉缓缓道:“不错,陈镇南救得杜小姐之后,杜小姐感其恩德,情愿以身相许,杜员外家资巨万,又只此一女,谁若做了杜家的女婿,从此便会大富大贵,但陈镇南却婉言辞谢。”
林茗青嘴快,问道:“陈镇南一定早已娶了妻室?”
林泉摇了摇头。
林茗青又猜道:“莫非杜小姐虽然出生名门,相貌却平平,陈镇南眼界甚高看不上眼?”
李笑天微笑道:“林姑娘你一定猜错了。”
林茗青奇道:“为什么?难道你见过杜姑娘?”
她话一出口,随即知道不对,二十年前尚无李笑天其人呢,他又上哪儿去见这位杜小姐?
李笑天微微一笑,道:“我当然没有见过,但黑豹子也算是祈连山出了名的巨盗,杜小姐若是相貌平平,黑豹子又怎么会巴巴地把她抢了去做压寨夫人?”
林茗青一想果是其理,心下虽然钦服,却只轻轻哼了一声,不愿长他骄气。
林泉目光闪动,看了看李笑天,叹道:“李公子天资聪颖,所料不差。杜小姐当年实是凉州城内出了名的美人儿,杜员外又是凉州城巨富,不知有多少青年公子梦寐以求要娶杜小姐为妻。”
雾红血道:“陈镇南不贪美色,不求钱财,所作所为正是侠义辈所为,但师父你又亲眼所见他……”
雾红血顿口不说,但众人俱知他言下之意,也是迷惑不解。
林泉淡淡道:“若非亲耳听见陈镇南与媚狐胡三娘的对答,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原来媚狐掌握了陈镇南一个天大的秘密,陈镇南才要杀她灭口。”
李笑天道:“这秘密是不是与杜员外一家有关?”
林泉看了李笑天一眼,点点头,慢慢道:“李公子料事如神,果真猜得不差,但不知李公子为何得出此结论?”
李笑天笑了笑,道:“我只是想,林先生与陈镇南素无瓜葛,必不致出言毁他清誉,既然林先生所言属实,陈镇南这等卑鄙小人绝对不会做出这等仗义轻生,不取钱财,不贪美色的义举出来。陈镇南的所作所为必有蹊跷。”
林泉道:“李公子猜得不错,当日陈镇南不但婉拒杜小姐托付终身之举,还坚辞不肯收杜员外酬谢的万两白银。杜员外一家感激不已,以为自己运气好,遇上了大贵人。谁知陈镇南蛇蝎心肠,实是杜家的大煞星。”
林茗青惊道:“难道陈镇南竟杀了杜家全家?”
林泉摇了摇头道:“陈镇南素有野心,多年来苦心孤诣,以一付伪君子的面目博得了大侠的声名,又怎么会如此轻率地毁于一旦?他若出手杀了杜员外全家,岂非变成和黑豹子一样的山贼,陈镇南又怎么会如此笨法。”
林茗青道:“那他是怎么害杜员外全家的?”
林泉道:“陈镇南当日不但婉拒杜家酬谢,还慨然应诺在杜家小住月余,训练家丁,以防黑豹子贼心不死又再前来,杜家上下人人俱是感激得五体投地,事情传了出去,江湖上也是赞不绝口,人人皆道玉剑陈镇南果然不愧侠义名声,真是响当当的好男儿!”
林茗青越发琢磨不透,喃喃道:“咦,这人做事有首有尾,事事符合侠义道所为,没什么不妥啊?”
林泉冷笑两声,道:“一个月后,杜家全家平安,黑豹子也没有再来骚扰。陈镇南于是向杜员外辞行,杜员外苦留不住,只得任陈镇南飘然而去。江湖上自是人人称道陈镇南功成身退的侠义所为。谁知,陈镇南走的第三天,黑豹子带了人马趁月黑风高杀入杜家庄,将杜家满门老小杀得干干净净,杜家小姐更是被凌辱致死!杜家巨万家资也给劫夺一空。”
林茗青恨声道:“黑豹子残忍好杀,这种江湖败类真该千刀万剐!”
林泉缓缓道:“黑豹子虽然心狠手辣,但最恶毒的其实并不是他,而是玉剑陈镇南!”
林茗青不解其意,问道:“陈镇南不是离开杜家了么,又关他何事?”
林泉冷笑道:“你们道那日我所见陈镇南剑下的女子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