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茅屋,便是今夜姬辉白约姬容所见的地方!
骑马穿过幽静的竹林,待来到透着橙黄火光的茅屋前时,姬容突然升起了些熟悉之感。然而,当姬容透过那敞开窗户看见那纵坐在一片荒芜之中依旧美得夺目的身影时,他立刻便忘却了心中那似有若无的熟悉。
姬容推开了门。
吱呀吱呀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夜晚里分外清晰。
“皇兄。”听见了声音,本来坐在桌前自饮自酌的姬辉白转过头,冲姬容淡淡一笑。
姬容坐到了姬辉白对面。他面前的是一张八仙桌,桌子已经很旧了,面上坑坑洼洼的,更遑论本该有的漆了。不止如此,桌子还断了一条腿,之所以现在还能用,不过是因为曾有人细心的用绳子将这桌子的断腿接上。只是和这张桌子破旧程度相仿,那接桌子腿的人的手艺,也实在糟糕得让人同情。
姬容突然皱了眉。在看到那断了腿的桌子时,他心中又浮现了最开始的熟悉感。这一次,姬容思量了一会,却依旧记不起什么东西。
皱了皱眉,姬容索性不再思考,转儿对兀自一杯接着一杯喝的姬辉白道:“皇弟喝慢点,莫要再醉了。”
姬辉白听懂姬容话里的意思。他的唇角弯出一个姣好的弧度:“皇兄放心,臣弟不会醉的。”
“不知皇弟找我来可有什么要事?今夜是皇弟的大喜日子,良宵苦短,皇弟不若还是回转吧。”姬容淡淡开口,而今,他却是一口一个‘皇弟’,打定主意划清界限了。
“夜有些长了。”姬辉白轻声道,旋即,他微微一笑,“臣弟自然记得今日是臣弟的大喜之日,堂拜完了,宾客也有人应付,而——”
姬容的眉梢轻轻一跳。
姬辉白没有忽略,他唇边的笑越发柔和了:“而王妃……王妃现在,该是在床上熟睡罢。皇兄不必挂怀,臣弟是进了洞房后才私下出来的——臣弟不会在这方面给王妃难堪的。”
姬容没有说话。
姬辉白继续道:“臣弟今夜找皇兄出来,只是有些事想对皇兄说一说。”
姬容微一皱眉,正要开口,却被姬辉白打断:
“皇兄放心。”
“皇兄放心。”姬辉白重复一遍。他放于桌上的手已经握起,可脸上,却竟还带着如往常一般的笑容,“皇兄放心……有些事,皇兄既不想听,臣弟便不会再说。臣弟……臣弟只是想说一些旁的事,一些……臣弟一直记得的事。”
姬容不由沉默。片刻,他缓缓点头:“好,皇弟,你说。”
尽管这么说着,但姬容的眼神,却只随着他点头的动作而越发冷硬。
姬辉白的眼神突然柔和了下来。放下手中的白瓷杯子,他缓缓道:“皇兄,你可还记得小时候?”
“什么小时候?”姬容问。
“第一次遇见,第一次一起吃饭,第一次一起出去玩。”姬辉白道,他的声音低了些,神情却越发的温柔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回忆。
姬容一怔,他有些迟疑:“第一次遇见……”
“第一次遇见,皇兄把臣弟推下水,害臣弟烧了好几天,最后还错过了秋夕节。”姬辉白突的一笑。
恍然回想起小时候,姬容的神色也柔和了些:“那一次我也错过了——被父皇逮去打了板子。”
“是啊,后来我们在一起吃饭——”姬辉白微笑。
“那时候我们在一起吃饭,恰好你因为一些事必须吃素一段时间,而我为了刺激你,就让他们全部弄荤。”姬容低低的笑出了声,“结果,你吃到最后嘟着嘴巴看我,我也早腻烦了那油腻,只是刺激你,才强忍着恶心,故意做出一副吃到美味的模样……那一次,我记得最后差点吐出来了。”
姬辉白唇边的笑更深了些:“臣弟知道。”
“知——”姬容一愣。
“臣弟知道皇兄是故意来炫耀的,所以才将计就计做出那副样子给皇兄看,”姬辉白略一抿唇,眼中的笑意却流转而出,“等最后辗转打听到皇兄的恶心模样后,臣弟在宫里偷偷开心了好几天。”
姬容哑然,半晌失笑:“我就说,你平日又不是没吃过那些东西,至于馋成那副模样。”
“后来,臣弟和皇兄一起出来玩……”稍敛了笑容,姬辉白继续道。
电光火石之间,姬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这里——”
“就是这里。”姬辉白接口,“那一日,我们的行踪被人泄露,被人绑了用来威胁父皇,关的地方,就是这里。”
姬容微微皱了眉:“是这里……我之前只觉得熟悉,皇弟为什么会选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