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筹交错,浮白釂樽,吴府之中好不热闹,反观塌房这处,吴正自凌晨忙至黄昏,间中不得片刻闲暇,饭也没能吃上一口,任他身板再是结实,此刻也累得乏力不支,饥肠辘辘。
吴正再卸完一袋粳稻,双眼一昏,险些栽倒在地,无奈之下,只得停坐汴河岸边,不住喘起了粗气。
日愈西昃,残阳满天,汴河上下,金黄一片,远眺城外,更可见隐山苍茫,余晖中黑鸟点点。
吴正游目骋怀,疲累消弭,不适之感也减去不少,咕噜噜闷响传来,吴正眉头一皱,不禁伸手捂在了腹部,他见天滴水未进,此时当真饿得厉害。
吴正自言自语道:“二娘说不搬运完这些货资便不许我吃饭,可我眼下饿得厉害,可该如何是好,若私自离去被她发现,只怕又要怪我偷懒,我还是干完了活再吃饭吧!”
言毕,吴正起身再向塌房走了回去,却在这时,远处一人唤道:“少爷!”
吴正回头去望,见斜阳下,阿娇手提食盒,正向自己挥舞不停,吴正顿又想起昨晚之时,面色之上,红晕微起。
阿娇走来跟旁,再是叫道:“少爷!”
吴正低头问道:“阿娇,你……你来可是有事?”
阿娇见吴正满脸汗水,拿出手绢,上前便帮他擦拭,吴正未及反应,一股馨香已传了过来,心中一热,面色更是通红一片。
阿娇道:“能有什么事,你只知干活,却不会觉得饿吗,我若不来,你今日是不是便不准备吃饭了!”
吴正讪然笑道:“我不是想,等活干完了再吃的嘛。”
阿娇细眉蹙起,道:“少爷这话好没道理,这等大事也能等吗,若是这活没完没了,你是不是永远也不吃饭了!”
吴正无话可说,只愣在原地呵呵傻笑,阿娇上前攥起他胳膊,将他拉去了一旁,道:“也不看都什么时辰了,先吃饭再说!”
阿娇玉手温软,柔若无骨,这么一拉,吴正一颗心尽要化掉了,只觉胸口越震越剧,再一眨眼,人已停在了汴河岸边。
“阿娇姑娘,你可要看好了大少爷,不吃完饭千万不许他过来干活!”
“大少爷,这里有俺们呢,你就放心去吃饭吧!”
“对啊,大少爷,吃饭又能耽误几个功夫呢!”
……
那处,众伙计你一言我一语,似是调侃,似又是规劝,吴正听了只低下头去,呵呵傻笑不止。
阿娇打开食盒,将饭菜一一摆在了地上,吴正索性席地而坐,捏起一个馒头便啃了起来,他一天不曾进食,说是不饿,不过是姑妄言之,这时嗅到饭菜香味,哪里还能禁受得住。
阿娇见状又觉好笑又觉心疼,叮嘱道:“少爷,你慢些吃!”
吴正一边啃着馒头,一边不住点头,阿娇不禁在想:自打大少奶奶住进了山上,二少奶奶对大少爷更足尺加二,长此以往,怕是……怕是大少爷身体吃不消啊!
想到这处,泪凝于眶,一时不敢直视吴正,吴正微微抬头,见晚风习习,轻撩阿娇秀发,霞光其上,光可鉴人,他一时看得痴了,竟忘记了手中的馒头。
阿娇回首,恰与之四目交接,这一刻,她心中也有热电流过,二人身子一振,吴正忙垂下了头去,阿娇也侧身向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