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辆由两匹骏马拉着的车辆急奔而过男人身旁,马蹄与车轮扬溅起高高的水花,眼看就要污了他的衣袍,就在众人屏气凝神,又惊又怕地看着污水就要溅到男人身上之际,只见他轻轻地扬动了袍袖,一阵忽来的风将水花给扫了回去,不偏不倚地就打进了马车窗里,将车内的官爷给溅湿了一身。
一旁众人见状不由得齐声叫好,在这东大街上几乎每个苦力都受过这位阔官爷的气,下雨时被溅湿衣衫还算事小,别被那横冲直撞的马车给撞得腿断手残,就已经算得上是万幸了!
只是一直以来,人们是敢怒不敢言,谁教包括这位官爷在内的几名朝廷大官,背后都有国舅爷赵海在替他们撑腰,谁敢招惹上这票人,等于是跟赵海过不去,无异是自找麻烦。
虽然这两年有欧阳相爷在朝中牵制赵家的势力,但赵家在朝廷之中的扎根已深,虽然表面上已经收敛安分许多,但有些藏在暗跑里陷害他人的骯脏手段,还是令人心有畏惧。
虽然众人心里为这位俊美公子叫好,但是心里不免为他担忧,毕竟惹到了赵海的同党,绝对是吃不完兜着走。
果不其然,车内的官爷大叫了声,马夫立刻停下车子,跳下车带着一旁的护卫就要找俊美公子算帐,众人屏息,有人干脆逃之夭夭,免受池鱼之殃。
「我何错之有?」俊美公子轻沉的嗓音悠悠地扬起,似乎半点都不怕面前的恶霸,一脸有理行遍天下的神情。
「你用脏污的雪水泼湿了我们家官人,那就是不对!」似乎跟着主人为非作歹惯了,区区一名小马夫说起话来可是半点都不客气。
「那是你们马车溅起的水滴,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若要论算帐,也应该是我找你们算吧!」哼!简直就是恶人先告状。
「少说废话!给我打!」也不知是否恼羞成怒,马夫这句话喊得特别起劲用力,话声一落,一旁的护卫就往男人扑去。
站在一旁围观的人见到此情此景,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息。
对于迎面而来的危险,男人耸肩微笑,似乎丝毫不放在心上,就在护卫一拳就要挥到他脸上之时,男人蓦然收起伞面,轻轻地以伞顶了护卫一下,那力道微弱得彷佛是在对付蚂蚁似的,却只见那名护卫整个人飞了出去,连着站在身后的马夫趺进马车的后厢门。
「你们想打,也要看我有没有心情奉陪啊!」男人轻沉的语气含着笑,修长的大掌在半空中轻挥了下,拉着车子的两匹骏马像是受到惊吓似的,拔腿疯了似地往前跑去。
马车临去之前,众人依稀听见了车内传来三人的惨叫声。
男人再度撑起油伞,继续往前走去,明明就经过一场危险的打斗,但他身上的白袍依旧是纤尘不染。
众人在他的身后拍手叫好,倒不是因为男人安全脱险,而是那辆迅速消失在街角的马车,坐在车上那三人现在一定是被吓破胆了吧!
恶有恶报,真是大快人心!
不过,他们心里还是有点担心那位白衣公子,今天好运让他给躲过了灾祸,但赵海毕竟是个善于记仇的小人,手下的人被欺负,相信他绝对不可能轻易罢休,到时他派出大批人马对付白衣公子,只怕那公子的下场凶多吉少。
不过,如果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分,或许就会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绝非只是好运,对于凤天澈而言,哪怕赵海派出千军万马,只怕他的眼皮子连眨都不会眨一下。
就在这时,在人声嘈杂的闹市之中,沉浑的钟声敲出了三短两长的音节,凤天澈注意到在钟声响过之后,有几个人开始同时移动,而且方向一致地往西南方而去。
他在他们脸上看见了雀跃的神情,彷佛即将赶赴一场盛会,他拦住了其中一名小伙子,看起来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寻常的面貌,寻常的衣装,一双眼却特别精明。
「请问这位兄弟,你们这么赶着要去做什么?」他笑问。
「回家吃饭呀!」小伙子乍见拦住自己的是一名俊美如斯的公子,不由得愣了半晌。
「在京城里,大伙儿听到钟楼在敲钟,就要赶回家吃饭吗?」
「不,这不是钟楼的钟声,是咱们屠家的大钟,咱们家人口多,没敲这钟呀,是没法子把大伙儿一起叫回去吃饭的。」
「你们屠家人真的那么多?」
「是呀!几百口人呢!家里能记得正确数目的没几人,反正每月每天都在变,咱们已经懒得去数去记了!」
「可是依在下看来,你们的神情不像是要赶回家吃饭,反而像是要去参加一场千载难逢的盛会,到底是为什么呢?」
「当然是咱们家的饭菜好吃呀!」
「喔?」一道质疑的眉梢轻轻地挑起。
年轻小伙子看见凤天澈不太相信的神情,不急着争辩解释,反倒是上上下下打量过他一遍,最后下了结论,「这位大哥只怕不是京城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