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静无比的房间之内,那可怜的杯子“啪”的一声摔落在地,咕噜噜滚到了桌角,无人问津。
尹湄霎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凌空而起,随后便有强烈的温热朝她倾覆而来,片刻便席卷了她所有的气息,毫不留情的攻城略地,星星点点的火苗燃起燎原之势,火苗无声窜起,腾腾然烧灼着一整片天空。
尹湄的头发披散,乌黑如云的发丝与白皙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她的嘴唇比刚才更加红艳,她的眼眸中仿佛有水光涟涟,映照着正双朦胧的眼睛里,全都是那同一个人。
“尹湄……”沈云疏看着她面容上宛如春日桃花般浓艳的颜色,眼眸中滚烫着万千的情绪,“别乱动。”
尹湄吃疼一颤,眼眸迷蒙的看着他。
沈云疏平日里细细收敛起的渴求和令人惊心动魄的情绪全数涌现,他单手束缚她的双腕,另一只手附在她的衣带上。
“知道我是谁吗?”沈云疏在她耳边轻声问,气息刮过她耳边,让她呼吸急促。
“是……谁……”尹湄艰难的说出几个字。
“矜严。”沈云疏伸手一扯,若莲花在风雨中飘落花瓣,若雪山崩塌白雪跌落,他声音如潺潺山泉落入潭底,在她的耳边流动,“我是你的沈矜严。”
沈矜严……
尹湄的脑子里似乎有什么片段一闪而过,却又被朦朦胧胧的雾气所阻隔。
在这个瞬间,她仿佛被那痛楚唤醒了一点点神志,她看到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如幽暗深渊,里面装满了不管不顾与倾其所有。
窗外从傍晚夕阳到月上枝头,天气渐暖,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花香味,月色皎洁无双,照在沈府花园中苍松一人落寞的身影上。
“沈大人这……也太久了。”苍松一想到刚刚靠近时听到的声音便忍不住耳根通红,他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如今的他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焦心又难受,又难受又欣喜。
刚刚他办好一切事务,想要去屋内禀告一下情况,可还未走近,便听到似乎是尹姑娘发出的那一声娇柔到极致的哭喊。
他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以后差点被沈大人的行为给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苍松反应极快,立刻差附近的守卫离开这屋子一段距离不要靠近。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他硬着头皮在不远处守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坚持下去,脸红得跟煮熟的大虾似的,飞快的撤开几丈远。
“禽兽啊!”
于是他便从春日灿阳等到了夕阳西下,再从夕阳西下等到了月上枝头。
苍松吃了个晚饭继续等,无聊到数清楚了沈府的莲花池有多少片莲叶为止,人已经困倦的不行。
他打了个哈欠,正在这时,苍松才听到远处的厢房之中,传来了开门的动静。
月色下,沈云疏披着玉色中衣缓缓而出,修长的身形在月色下拉长了黑色的阴影,他面容有些淡淡的倦意,眼眸中略带慵懒,缓缓地带上了房门。
他抬眸看着一路小跑而来的苍松,缓缓露出淡淡笑意,“等久了,你可以先去歇息。”
苍松咽了口唾沫,看着沈云疏眼眸中泛出略有些餍足的神态,浑身冷汗都冒出来了。
他跟了沈云疏这么久,从未见他如此模样,这哪里还是平日里不苟言笑严谨肃然的沈大人,月光下,他的眉眼之间,流露出近乎淡淡的妖气。
“我不用歇息,沈大人需要用饭吗?”苍松问。
“不用。”沈云疏垂下眼眸,低声道,“去端些水来。”
“水?”苍松疑惑,“喝的水吗?”
“不。”沈云疏顿了顿,“喝的与擦拭用的水,都要一些。”
苍松细细想了想,这才红着脸明白过来,沈大人兴许是要做什么。
苍松一溜烟便跑了,一面跑一面恨,沈府怎么就没有多安排一些丫鬟。办其他事可以,但是伺候人这种事,他还是少根筋。
水被沈云疏进去以后,苍松似乎听到了尹姑娘哼唧的声音,随后是一阵兵荒马乱一般的杂乱响声,有什么水被泼洒在地,哗啦一声,而后那声音便不能再入耳。
苍松耳根通红,捏紧了拳头,转身就走。
他有点想回老家娶媳妇……不然这日子以后恐怕没法过了。
夜晚短暂,晨光洒在枝头上,窗外传来声声鸟鸣。
暖色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不远处的榻上,尹湄睫毛轻轻颤了颤,缓慢而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阳光刺目,她浑浑噩噩,双眼朦胧的看着面前的阳光,脑子里嗡嗡作响。
陌生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