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修节想了一会儿,然后看了丁小桥一眼,然后道:“老四家里就他一个壮劳力,给他沙地吧,就挨着河边上,灌个水也容易些。我们家好歹五郎也能干点活了,往山上抬水什么的也能搭把手,我就要山地吧。”
这个选择其实就算刚才丁小桥不说捡菌子的事情丁修节也要这么选择的,沙地和山地比起来,沙地好歹平,能种点东西,这山地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不过,他们两个人一起在外面六年,连命都相互舍过,还能因为这点小事淡了兄弟的情谊吗?
“还是给三哥沙地吧,好歹能种点东西。”丁修义忽然开口。
“你别跟着搀和,让你拿着沙地就拿着沙地,我是哥哥,我能跟你抢东西?”丁修节伸出手按了丁修义的膝盖一下。
丁修忠现在有点钻牛角尖,虽然丁修节这话是跟丁修义说得,但是他总觉得丁修节含沙射影的再说自己,那叫一个生气啊,可是偏偏现在又说不了什么话,只能坐在那里,低着头气哼哼的看着脚下的青砖。
“老三像是个做哥哥的,行吧,这事儿就这么定了。”里正也不等丁修义继续说什么,直接盖棺定论。
老丁头也没有心思继续扯下去,于是点点头表示这事儿就这样了。他说:“你们这就分出去了,今天天色也晚了,就暂时这样吧,明天天亮了,分分东西,屋子后面的菜地里菜你们今年继续跟我们一起吃吧,明年你们就自己准备吧。”
说罢,他叹了一口气,又说:“老李大哥,这分家的文书就麻烦你写了。”
“爹,这文书还是我来写吧。”忽然,丁修忠又抬头道。
里正看了丁修忠一眼没吭声,而老丁头想了想觉得自家有个秀才写点这个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刚想答应,就听到一直没有说话的丁修节道:“我也不认识几个字,大哥写的那些之乎者也的我看不懂,还是请李叔写吧,写的简单点,明白点,这样我这乡下人才能看得懂。”
丁修节这话真是实打实的打脸,虽然明明白白是说自己什么都不懂,可是却话里话外捎带着说明他一点都不相信丁修忠,怕丁修忠用什么之乎者也的句子来难为他。
不知道是不是正好戳中的丁修忠心里的想法,丁修忠猛一甩袖子:“不识好人心,当我看得上你那点东西,德行!”
有时候越是解释其实越是抹黑,大家望着丁修忠虽然表情没有怎么变,不过眼神中似乎都露出了一种“原来如此”的光芒。
事已如此,老丁头也不好继续说什么,只有拿出了丁修忠的笔墨然后请里正写了一份分家的文书。
文书写好了之后,里正又念了一遍,无非是把刚才分给丁修节的地、房子以及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又重复了一次,“你们都听清楚了吧,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大家都表示没有问题,虽然丁修忠很是不满,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真是不能在说些什么,只能跟着所有人表示自己也很满意。
“你们还有什么意见没有?”事已至此,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儿了,不过里正还是习惯性的多问了一句,也算是走个过场。
按照往常的情况,大家都不会有意见,然后这家就算分好了,他只要带着地契和房契去到镇子里面重新落个户就行了。
只是里正没有想到,这老丁家还真是不是普通人家,就在这个时候,只见丁修义忽然就站了起来,几步走到了老丁头和里正边上,行了一个礼道:“李叔,我有意见。”
“啊?你有意见?你有什么意见?你觉得你三哥这里哪里分得不好?你说说?”里正微微一愣,而后看了看老丁头又看向了丁修义。
一时间,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丁修义的身上,特别是丁修忠的目光格外的炙热一些,他甚至有些飘忽的想,莫不是这个老四觉得丁老三分多了,要站出来说话?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越是这么想着,他看向了丁修义的目光就越发喜欢起来。
丁修义摇摇头:“我觉得三哥分这些是再合适不过了。”
“那你有什么意见?”里正被丁修义弄得有些不明白了,他疑惑的看着丁修义。
却不想,丁修义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然后冲着老丁头咚咚咚的磕了三哥响头,然后又转向了炕上的张氏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这一举动让屋子里的人都惊到了。虽然说给自己爹娘磕头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是,这没头没脑的就这么磕头,到底是为啥啊!
“老四,你这是做什么啊!”老丁头连忙起身想要去把丁修义扶起来,可是丁修义却执意要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傻愣愣的站在一边的丁小梁,道:“闺女,过来,给你爷给你奶磕头。”
丁小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还是老老实实的过来了,学着丁修义的样子给两人磕了头之后,这个时候丁修义抬头望着老丁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朗声说道:“爹!求你让我也分出去吧!”
第54章 决定
丁修义的话像是时间的停止键一样,一瞬间,整个屋子里的空气就凝固了。每个人都表情不同的看着丁修义,好一会儿之后,就听到张氏嗷得一声嚎了出来:“老四!你这是说什么混话呢!好端端的分什么家啊!”
丁修义听了这话,眉头微微颤了一下,然后看向了张氏,淡淡的说:“娘,你觉得现在还是好端端的吗?”
张氏被丁修义的话猛得一堵,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她只能举起手来,用颤抖的手指指着丁修义,可见,丁修义的话对于张氏的影响是很大的。
丁修义并不打算对张氏在说什么只是,扭头望着老丁头又咚咚咚的磕了几个头:“爹,让我也分出去吧。”
他并不多说什么理由,只说这样一句话,可是就这样的一句话,已经让张氏和老丁头肝胆俱裂。
特别是张氏,坐在那里脸色发青,缓了好一会儿之后终于大哭出来:“你这个没良心的啊,老四,你上战场那么多年你就把我丢在家里,这才回来,你什么都不说,就说分家啊!你把你这个老娘放在什么地方啊?你当我这颗心是石头的吗?你就这么糟蹋我的心啊!我辛辛苦苦的把你拉拔这大我容易吗?老四啊,你这要分家,你这是在我的心上捅刀子啊!”
跟对待丁修节分家的咬牙切齿的不同,张氏是真的伤心了,那浑浊的眼泪一颗一颗的滚了下来,她一边哭嚎一边说着:“老四啊,你生下来就不足,我天天搂着你,喂着你喂到三岁才撒开的啊,你怎么就这样不管我啊!你就这样见不得我这个老娘吗?我给你养儿子养闺女,还养着那个病歪歪的媳妇,等着盼着你回来,好容易你回来了,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你就是这样在我心口上插刀子吗?老四啊,你心肠坏了啊!”
丁修义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对于张氏的话一概不搭理,只是看着老丁头说着那一句话:“爹,你就将我们一家分出去吧。”
这家里四个儿子,其实丁老四是最认死理的,只要他认准的,不撞个头破血流是没有结果的。
老丁头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儿子的意思,他看了一眼张氏哭嚎的样子,到底是二十多年的夫妻,他也于心不忍,而且他真的不愿意小儿子分出去,于是他道:“少搀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