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曜此次出行,并未大张旗鼓,但仍带有数量众多的紫衣卫,金吾卫随驾护卫。
相雪露与他一同回京,也沾了这份“光”。
最前面有人先行开道,左右两翼护卫得密不透风,一路上,别说有人影了,连鸟影都未曾见到。
她内心有些轻微的郁闷,来的路上,尚且可以看到道路两旁的人间烟火,乡土风情,偶还可见一二百姓在田间劳作,河湖捕捞,以此来打发漫长旅途中的无聊时光。
回去的路上,却什么都见不着了,只因为被保护得太过严实,就像娇贵的金丝雀一般。
她含蓄地向慕容曜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却没想到,他沉吟片刻后,竟邀她一同弈棋。
他颔首向她浅笑:“未能顾及到皇嫂心情,是朕不周,可否与皇嫂对弈一局,聊以赔罪,消遣时光。”
相雪露骑虎难下,只好应了下来。
她虽然按照大家闺秀的培养标准,学过一整套琴棋书画,但实则对于棋之一技,并不算精通。
本以为很快就会在慕容曜手里溃败下来,却未曾想,他们竟有来有回地下了两个时辰。
从最开始的不太情愿到后来渐入佳境,相雪露逐渐就忘记了时间的存在。
她全身心投入,眼睛里都焕发着光彩,甚至在某些时候忘记了君臣之别,将自己的沮丧或者兴奋之情表现出来。
她全然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样子有多迷人,低头细细思索棋局的时候,也就未曾看见,她的对手并未望着棋盘,而是捻着一枚棋子,眼神幽深地看着她。
仿佛她比世间最复杂的棋局还要难解。
“我赢啦!”她锁眉苦恼地思索好久,在一瞬间豁然开解,笑容溢出脸颊,丢下最后一颗棋子,抬头向他明媚地笑道:“我赢了。”
慕容曜也朝她笑了一下,他因姿容绝世,随便笑一下都仿佛乌云初散,天光乍泄,让她看呆了一瞬。
反应过来后的相雪露瞬间羞红了面颊,暗恼自己轻易就被勾了心神,对象还是自己的小叔子,简直罪不可恕。
慕容曜伸手,只是在棋盘的几个位置轻点了一下,然后便不再动作。
相雪露却骤然脸蛋爆红。
方才她顺着他所指的位置看了一下,霎那就明白了过来。
原来他早在开局之初,便布下了这一场惊天大局,以身为诱,一步步引她上钩。
每一个看似漫不经心的棋位点,都是他精心算计后的谋划,悄声无息地接近,为她布下天罗地网。甚至在某些时候,还适当性地放纵她,让她为此得意不已。
正因为他早已胜券在握,所以才一次次地与她玩着这种精巧的把戏,让她产生优势的错觉。
每次轻巧地放过她,下一次却又猛烈地扑上来,再故意露出某个破绽,偌大的棋局被他玩转在掌心,让她一次次失落,又一次次欢喜,然后逐渐深陷其中。
但是,这种可怕的掌控力,深沉的城府的目的似乎并不是为了捕猎,更像是一种挑逗?
不像是老虎对着猎物突然露出凶狠的爪牙,血盆大口要将它撕咬成碎片,而更像是对它兴趣中的雌性展示自己的力量,玩一种增进感情的游戏。
相雪露不知道自己最近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突然冒出这个想法时,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讪讪地放下棋子,再也不敢嚷嚷自己赢了。
猛然想起自己之前在对弈时做过的许多无礼的举动,连忙赔罪:“恳请陛下恕罪,臣妇之前多有无礼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