杆、香相木制的小盒和柜子、五花八门的小玩艺和盛花瓣的碗、黄铜香炉、盛香水用的玻璃
瓶、带有流拍磨口塞子的晶体钵、香手套、香手帕、内装肉豆宏花的针插,以及可以使一个
房间香味扑鼻百年以上的席香涛糊布。
当然,在豪华的面向街道(或面向桥)的商店里容纳不下所有这些商品,因此在缺少地
下室的情况下,不仅这房屋的贮藏室,而且整个第二层和第三层以及第一层所有面向河的房
间,都必须作为仓库使用。其后果是,巴尔迪尼的楼房里充斥着难以形容的混乱气味。虽然
一个个产品的质量都是经过严格检查的——巴尔迪尼只购买第一流的产品——但这些产品
在气味方面配合的混乱却令人难以忍受,严如一个千人组成的乐队,每个乐手都在使劲地演
奏不同的旋律。巴尔迪尼本人和他的雇员对于这种混乱已经麻木不仁,全都像听觉迟钝的衰
老的指挥。他住在四楼的妻子,为反对把这层楼扩展成仓库房而进行艰苦的斗争,可对于许
多气味,她几乎觉察不出有什么妨碍。但头一次来巴尔迪尼商店的顾客感觉却两样。他会觉
得,这种充斥商店的混合气味像是一拳打在他脸上,按其气味的结构,使他兴奋欲狂或昏昏
沉沉,使他的五官产生错觉,以致他往往想不起他此行的目的。听差的小伙子忘了他的订货。
高傲的老爷们觉得很不舒服。某些女士突然发病,一半歇斯底里,一半幽居恐怖症,昏厥过
去,只有用丁香油、氨和樟脑油制的最浓烈的嗅盐才能使她们恢复知觉。
在这样的情况下,吉赛佩·巴尔迪尼商店门上难得奏响波斯钟乐,银制着芬也难得吐出
香水,这是不足为奇的。
第一章(3)
巴尔迪尼在账房间后面像柱子一样僵立并凝视着店门已达数小时之久,这时他喊
道:“谢尼埃,请您把假发戴上/谢尼埃是巴尔迪尼的伙计,比主人年轻一点,但也已经是
个老头儿了。他在橄榄油桶和挂着的巴荣纳产的火腿之间出现了,随即朝前走到商店的高级
货品部。他从外衣口袋里抽出自己的假发,把它戴在头上。“您要出去吧,巴尔迪尼先生?”
“不,”巴尔迪尼说道,“我要回我的办公室,在那里呆几个小时,我希望不要有人来找
我。”
“哦,我懂了!您在设计一种新的香水。”巴尔迪尼:是这样。是给维拉蒙特的西班牙皮
革设计的。
他要求全新的香水。他所要求的是像……像……我想,它叫“阿摩耳与普绪喀”,据说这
就是圣安德烈艺术大街的那个……那个半瓶醋……那个…那个……”谢尼埃:佩利西埃。巴
尔迪尼:是的。完全正确。他叫半瓶醋。佩利西埃的“阿摩耳与普绪喀”——您知道吗?谢尼
埃:是的,是的。我知道。现在到处都闻得到这种香水味。每个街角都可以闻到。但您若是
问我好不好——我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这香水同您正在设计的肯定不能相比,巴尔迪尼先
生。巴尔迪尼:当然不能比。谢尼埃:这种“阿摩耳与普绪喀”气味太平常。巴尔迪尼:可以
说拙劣吗?谢尼埃:完全可以说拙劣,跟佩利西埃一切香水一样。
我相信,里面掺了甜柠檬油。巴尔迪尼:真的?还有什么?或许有橙花香精。也许还有
迷迭香叮。但是我不敢肯定。这对我也完全无关紧要。谢尼埃:当然修。巴尔迪尼:这个半
瓶醋佩利西埃把什么接进香水里,我觉得一点也无所谓。这对我毫无影响!谢尼埃:您说得
对,先生!巴尔迪尼:您知道,我是不会向他学习的,您知道,我的香水是自己拟订方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