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得。”
子羽找来纸笔问怎么写,张毕发就说:“你写:小星一队知青借的古书纪农中的实验设备……”
子羽打断道:“是小星一队知青通过古书纪所借农中的……”
张毕发接过说:“嗯嗯,你写:小星一队知青通过古书纪所借农中的实验设备,被武斗砸烂了,古书纪和农中对这件事不说话。”
“啥叫不说话?”
“不说话这里就是不拿皮来扯的意思。”
“那不如就写不扯皮——不要赔偿?”张毕发点头。
子羽又道:“不能写被武斗砸烂了,陈闻道他们又没有参加武斗。”
张毕发道:“那写被来搞武斗的人砸烂了。”
子羽写了。张毕发道:“加一句:知青也不准找古书纪说任何话,嗯嗯,扯任何皮!”
子羽这时就明白了他的用意,略想了想,便照着写了,然后一式两份。
张毕发拿着看了看说:“你是柏舟知青,本来是该他写的”,朝陈闻道努了努嘴,“你看他现在连话都听不懂。你代表他们一队写的作不作数?”
“叫他们看后,签个字。”
张毕发说:“对对!”
子羽就走过去先让陈闻道签,陈闻道把子羽默默盯了一会,也不问是啥东西,竟顺从地签了。接着水秀也签了。
张毕发马上就从衣袋里摸出公社大印和印泥盒来盖了,递一张给子羽,嘱他交给柳石。
陈闻道接连几天都是失魂落魄的样儿,吃不下饭,也不出工,不是在黑屋子里闷坐,就是在河坎和尹家坟坡一带乱走。
人很快瘦成了枯骨,鬓角的白发以令人吃惊的速度长出,猛然间白了一大片,显得非常刺眼。
他走路弓着背,颈项前伸,姿势像在寻找地上的东西。社员议论道,俗话说“走路朝前窜,活不过一年半”,这人恐怕活不长了。
他通宵抽烟。水秀对人说半夜三更经常听到黑屋子里有哭声,有晚上她大起胆子从门缝看,看见陈闻道坐在床上,抱着那只乌黑的炭箱子呜呜地哭,哭一阵听他又在自言自语。
柳石听了说我咋不晓得?你在乱放屁!
水秀说你睡得像个死猪儿!
冤家
杨灵因颅内出血而昏迷了两天。到第三天上午他睁开眼睛,看见白色的墙壁和望板,透明的玻璃窗,纳闷自己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