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些嘛!最可笑的是那位马秀才,他问我与思礼是何关系。我说,你想我与他是何关系都行,好了吧?”
元珍不禁莞尔。又问:“你说你以为游校长要送思礼到一碗水来,结果没有,你所以就跑进城去。游校长先跟你说过要你教思礼?”
“他没有。”
“他既然没有跟你说过,那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呀?”
“我会猜……呃,你问这些做啥呀,我进屋去了。”
“别忙呀,正经要说的话还没有说呢。而且,这件事情,你要先过了我这一关,才好去过你爹那一关呢!”
“过什么关,你逗我做啥呀!嘻,今天也真好笑!我回来从桥边卖老荫茶的张婆婆那里过,她说要吃我的喜酒。后来碰到学生家长,他又说怕我跟东工走了。回来,你又说这些……哼!”
元珍听笑了。
她收敛了笑容道:“既然这样,玉儿,你已经十八岁,不小了,我十九岁嫁给你爹,只比你现在大一岁。我就把城里的风言风语对你说了吧,现在少城的人都说,你在和东工的游校长恋爱……”
“妈!”
漱玉叫了这一声,脸顿时就红到耳根了,口张了张,却没有再说什么。
元珍也故意不说了,看她的神情。她便低头站了起来,慢慢走向后檐下的回廊。迎面碰见了父亲,她只好机械地叫了声“爹”。
元珍见丈夫的神色有些怪异,他红着脸皱着眉头,想拦住女儿,又反而显得比女儿还胆怯。元珍连忙向他摆了摆手,他便借此让开路,并看着女儿慢慢转过回廊。
元珍遂挽着丈夫跟进屋去,过了内甬道,过了敞厅,到了楼梯间,看漱玉还在慢慢上楼梯,夫妻俩从来没有见过漱玉走路像这样慢。
他俩遂进了卧室。元珍先摸了摸丈夫的额头,看他是否病了,然后出去端了茶进来,递在他手上。
温庆和在妻子的温存之下,神态才逐渐恢复了正常,问道:“玉儿为啥那副样子,人都像变痴了一样?”
元珍道:“她那副样子?你没照镜子看看你,我还以为你在发烧呢,幸好不烧。”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还用问,肯定也传到你的耳朵头了,我在问她。事情是真是假都还没有搞清楚,你就急成这样。”
“未必你听了不急?”
“哼,不过就是说她跟哪个相好了。女儿家,有哪个不思春?哪个不嫁人?只不过在少城,自由恋爱的太少了,才这样大惊小怪!”
“哪个!说的是……东工游校长!”
“我晓得是游校长。”
“岂止是相好了!”
原来流言的滋生与传播,在里巷茶肆与在深宅大院里,又有不同。
有些知书的人在茶肆里先将漱玉与游慎敏的爱情故事品味一番之后,就放言抨击素女这个名号之不雅,以验证他们的先见之明,说一个好端端的大家闺秀因此就误入了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