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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枪还站在门槛内。白素华说:“你不去?去呀!”
花枪嗯啊两声。白素华问:“啥呀?”
“哎,我、我把门!”
小鱼说:“把鬼!”
“把妈!”青豆说,推他走,在他手里塞根板凳脚。她俩枕下藏有尖刀,以防鬼采用调虎离山计,甩脱了男生到这里来偷袭。花枪只好捏着板凳脚出去,出去就小跑追上了二人,脚撵脚的走。
三人走了几十米远,到了水塘边,影子消失了,面前只有亮晃晃的塘水和银濛濛的岗亭。岗亭门掩着的,六指提刀走拢去,壮着胆,冷不防伸脚踹门。
“砰——嘣”门撞在墙上弹回来,又慢慢开了,“嘎吱——嘎吱——”,六指、笑娃瞳孔放大,根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花枪站在六指背后,在偏起头看。忽觉后颈凉悠悠的,有根手指在摸,他本能地回头瞪视,瞬间觉得心都没有了,跳落了。
岗亭屋顶的瓦掉光了,三合土地面跳荡着清亮的月波。六指砍刀将门拨开靠拢墙壁,停两秒,把砍刀用力掷进去,“咣当咣当”,闪射几道白光。
笑娃像是为了凑个声音的热闹,把鬼撵出来或者是吓跑,转身用刀背去砍击塘岸青石,“嘡——嘡——”,声音有点像闷雷,挟带刀光剑影,远处几个女生感到刺耳刳心,都把耳朵捂起来了。
刀震落了笑娃弯腰拾刀,冷不防看见背后有个人,吓得惊叫“哎呀”——他后来说看见的是穿长衫、戴礼帽的鬼。
花枪抽身就跑——他后来说看见笑娃挥刀砍他。
花枪慌不择路“扑通”一跟斗栽进池塘。他有水性正好歪打正着,想要在塘底趴起,但还是被好奇心撺掇着涌泉似的一下又拱了起来。
笑娃在看见“水鬼”拱出来后就开始大笑,这可能是他一生笑得最厉害的一次了,女生说看见笑得平静了的水池里又溅起水花。
女生挤在窗口看,一切尽收眼里,也跟着笑呀笑,青豆、小鱼都笑出了眼泪。
只有六指还算冷静,后来说他什么都没有看见。他当时也没有进岗亭去拾刀,天大亮了才去拾。
后来这穿长衫、戴礼帽的鬼就消失了。究竟是刀光吓退的还是笑退的,竟未可知。
农场西南方向有坡梯田,坡脚一幢石头砌的二层小楼,是原来的女监,现在空着,楼前有块坝子。那里因为少人光顾,门槛上都长了青苔,坝子成了草坪。
于是天阴下雨,就有女人的呜咽声,伤伤心心,如丝如竹,从小楼方向传来。
每次总是一两人先听到,再约一群人远远站着听。怀疑真有人在那里哭呢,雨停了大家都跑去看,楼上楼下空荡荡的,泥地上也没有足迹。莫是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