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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场合六指的警惕性最高,他看在眼里,先悄悄与隔得近的永昌说了几句,又来对孙猴道:“猴哥,不对头。”
孙猴把豆腐看着的,在想他跟白素华的关系,像有些眉目了呢,感到高兴。乍听六指所言,问:“咋不对头?”
六指低声道:“我看周围的农民,起码有一半,脸色不对头,根本不笑。而且拿着扁担锄头,他就是从地头跑来的,也不会把锄头带上。带扁担就更怪了。”
六指说对了。这些围观者中,不算老人、妇女、孩子,男子大半是从太平街上来的民兵。都装成这附近的农民,扛着锄头扁担,有的携着棍棒短刀,还带了十来杆猎枪。
为首的赵哥是民兵营长,认为知青大队人马在太平乡搞□□,已不是东方一家人的事,而是全太平乡的事!
知青来帮东方家办喜事,真也好假也好,正好趁机打他个落花流水,人仰马翻,再活捉他几个,叫米县安办拿钱来取人,赔偿剃头店、茶馆挨砸挨烧及沿街有的房檐断裂的损失。
茶馆的火因救得及时,实际只烧了背后的猪圈。
赵哥揣着驳壳枪,约定了以他鸣枪为号。这里不算知妹,知青只二十多个,四五个民兵对付一个,绰绰有余,手到擒来。
还有个对赵哥有利的因素,知青虽未穿队服,脸上也没有刺字,也很好辨认。倒是这些民兵与东方家请的客人无区别,混战中一方目标明确一方却是稀里糊涂,你说结果怎样!
孙猴、永昌察看周围情况,果如六指所言。两个虽感到不安,仍稳坐着。因一方面正在办喜事,人山人海,逃或先动手都免谈。
一方面仍相信这里民风淳厚,知青既已悔过赔偿,下了矮桩,又在东方老汉家办喜事的场合,未必打得起来。
随着时间推移,孙猴开始有些焦躁不安,想打起来更好,这回知青有理!不打“知匪”恶名始终在,打这一仗反而能将恶名洗刷掉!
嘿,这一仗才叫有声有色,义薄云天!他眼睛看着在吹口哨的小青,手指下意识已经把衣裳纽扣都解开了,脸上隐现着狡诈的微笑。
白素华对青豆、鱼儿说:“这里唱啥子《丽达知哥》!小鱼,你就唱《金瓶似的小山》,你唱得好。”
小鱼只得忸怩走到地坝中间去。这时白驹又在打盹,青豆拾颗石子把他打醒了说:“喂,小鱼唱歌!”
小鱼唱得极尽悠扬,缠缠绵绵,全场听得如痴如醉。从太平场来的民兵在青豆吹口哨时都还是横眉竖眼的,现在有的已被歌声陶醉,但同时也都在注意赵哥,等他的信号。
哪知赵哥到后,看见知青和东方亮一家亲热的场面,且满场妇女儿童,感到意外和棘手,决心一直在打与不打之间摇摆,他的几个心腹也一样。
故青豆的口哨吹了,小鱼的歌也唱了,他始终没有发令。
知青预先准备的节目有男生小合唱和“耍刀”。女生节目都是即兴,因为豆腐司仪在男生中有威信,在女生中不行,被讥为“糯米”,无法找女生出节目。
男声小合唱《班长拉琴我唱歌》,出来的有小宝、小和尚、虼蚤、土匪、水牛五个,站在坝子中央。虼蚤等三个新知青姿势端正,还有学生味道,那两个都歪起斜起,站端正了自己都好笑,一笑背又驼了,肩膀又斜了。
新郎二胡伴奏。
唱完了,掌声中豆腐拦着不让下来,叫再唱支《日落西山红霞飞》!遂又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