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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匠说:“说了的嘛,要等明年她满了十六岁来。”
刚才阿华眼里像有群星闪亮,顷刻间就暗淡下来了,怪可怜的样子。
屋里墙上和柜台里许多漂亮的银首饰,闪闪如月亮,飘飘如雪花,眼一眨一眨像有生命。两个知青虽也见过首饰,未见过这样活生生的花样。
钱亮说:“哎,这些首饰好有特点!”
“哈,他呀,”铁匠说,“打得出天上的鸟,甚至每根羽毛。打得出水里的鱼虾,甚至每片鳞甲。打得出林子里的每一种花草,甚至它们的经脉。”
子羽对金戈说,“我看你的手。”
银匠把他一双粗黑的手伸给他看。
铁匠说:“哈哈,不关手的事。”
“那看来打银器跟写诗一样,要有灵感。”
“哈,灵感?”
“所谓灵感,就是……”
“我懂,我懂。老哥,你带他们上楼去!”
银匠摇头:“翠枝在楼上。”
“她今天回来得早?”
“她身体不舒服。”
翠枝在楼上说:“爹,你们上来吧!”
翠枝已听出客人的声音。她本以为知青都跟梅林一样呢,哪知还有钱亮这样的,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喝兔子热腾腾的血。
又哪知同样这个人,舞姿翩翩,热得像一把火,野得像一阵风,亲得像扶梯又扶又带,叫她意乱情迷,差点承受不了。
呃,他来做啥?他不是来买银首饰的吧,他是来要杀死我的小羊喝血的吧,他是来找我去跳舞的吧……正东想西想,听蔡大叔说他们要上来,话就脱口而出了。
翠枝坐着编草玩艺儿。
二知青礼让阿华先上去。钱亮上去时想着不久之前翠枝看见自己那种惊慌的样子,小姑娘的情绪真是瞬息万变啊,该不会惊慌地冲下楼去吧?
没有发生。
四个大男人包括铁匠都上来后,小阁楼顿显促狭并吱吱晃动。
“哦也,恐怕我要下去一个!”子羽连忙道。
“我下我下!”过去上过楼的阿华想自己是主人呢,赶快退下去了。
阁楼屋顶低矮,没有望板,可是楼板上等,擦得光可鉴人,令知青惊异,因为连城市居民都无此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