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感到翠枝可能真的不是个凡人,她是人和狼生的?是天和野山樱生的?或她生下后吃的狼奶?他原来和子羽所言都是开玩笑,现在他真的这样想。
钱亮对翠枝说修好了屋就把她接来过野人生活,翠枝说嘻,我早就想了!钱亮就开始想象野人生活什么样,经常爬树,满山跑,睡树洞,喝生水,啃野果,吃生南瓜、生丝瓜。
翠枝笑微微的,好像说这些呀,我都是你老师!后来钱亮说还要生娃儿,我们自己接生。也许,我们的娃儿还要吃羊奶、狼奶呢,因为你吃生东西,不知道有没有奶?
钱亮故意说这些话逗她,翠枝爬在他身上咯咯笑,说你想吃奶呀?我喂你吃奶!
翠枝问:“哎,野人房屋咋不搭在树上,还要挖这样深的地基?”
钱亮说:“哦,如果我是一个人,那我的小屋要用树枝和泥土来做,要尽量透风和透光,要让野藤天生当我的窗帘,要让猫头鹰在屋顶做窝。”
“哎呀,我就想这样!”
“不,因为是两个人呀,我们的房屋不能随便就被山水冲跑了。”
“嗨,冲跑了才好玩哪!”
“那,我们的娃儿也被山水冲跑了好不好玩?”
翠枝一下跳起来,把半桶儿水泼在他身上:“嘻嘻,你就是娃儿!看把你冲不冲得跑呀!”
翠枝拿起小锄头,在他们屋基右侧一块阳光充裕的坡地开垦起来了。这里长满狗尾草、官司草、青蒿、草莓和蒲公英,她要用来种豆子和苞谷。
钱亮晓得,翠枝种的庄稼多半是为野鼠和獾猪生长的,豆子和狗尾草一样,种子是人类的粮食也是鸟雀和野兽的粮食。
兔子、松鼠和山雀,它们都在这里土生土长,它们不会为今年山野有无收成而未雨绸缪,它们就和灌木、土地一样是田野的象征,田野生来就该养活它们,没有它们的田野还成什么田野?
没有它们的田野再“丰饶”也是苍白的,就象罂粟花海一样,就象少女的白日梦一样,从绚丽色彩背后发出青春虚度之叹。
翠枝每天都在湖里洗澡,然后天气好的话她还会一身水珠四处乱跑,享受日光浴,像在伊甸园里一样。
翠枝时而穿汉服,时而穿侧襟绣边上衣和百褶裙,时而穿用枝叶和蓑草编的裙子,其上缀以浆果和花朵,令钱亮目迷五色,时时要去吻她的衣裳裙子,乘机就把甜蜜的浆果偷含在口中。
有时正在工作的钱亮眼前草木不动,可身边有风,这是仙女在走动,是翠枝曳裙而过。
钱亮觉得吹过身边的风,正如那扫荡山脊而过的风,唱出断断续续的调子来,是天上人间的音乐片断。仙乐永恒吹响,可惜人心不古,不野,听得到它的耳朵太少了。
每天,钱亮,有时还有翠枝在鸟声中睁开眼皮,青枝绿叶就在面前舞蹈。他伸出双手,双手也宛如绿叶,和着天上地下的绿一起舞蹈。
他走出棚屋,舒开双臂,扩展胸膛,就像初夏的树枝树叶,尽情抽出嫩芽,伸张叶脉,享受空气和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