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驼背听了反而更欢喜,队长这边算我的义务工,多了一次改造成绩,知青那边照样觉得我帮了忙!
王昌林碰到从村外回来的柳石、袁生智和大头,说道:“刘驼背在帮你们犁自留地,说犁来点麦子。”
袁生智吃惊道:“咦,昌林,你咋叫地主分子帮我们犁地?”
“哪里是我,是媛媛叫的!”
柳石也道:“又没得肥料,点啥麦子?”
王昌林道:“你们荒了几年的地,即使不用肥料,也要收点。”
大头道:“袁兄,你怕啥子?未必地主犁过的地,长出来的就是地主阶级苗子?滑稽!”
将袁生智怼得开不了腔。
刘驼背花一个小时,将知青自留地犁过之后又耙了一遍。
月牙儿升起来了,他顺带又将自己准备种麦子的那厢地犁了才罢。
社员犁自留地都可以借用队上的牛,四类分子却不能,只能一锄锄挖。
这时他挥动鞭儿,鞭策着累得呼哧呼哧的牛,口中还轻轻哼着旧社会的小曲子,感觉好惬意。
农村中阶级斗争这根弦并非长期、一贯地紧绷着,文武之道一张一弛,目前是有点“弛”的时候,刘驼背所以比较大胆。
在过去这里有袍哥组织,刘驼背的弟弟独眼龙,曾是礼字辈的一个头头。在40年代末50年代初,袍哥反对解放军征粮的会议和行动中,都跳得很凶。
随后的土匪(实际就是当地袍哥)暴动,短时间占据了乡□□和街子。匪徒们多次向解放军开枪,欠下血债,独眼龙便是开枪者之一。
当时众多土匪都在胡乱开枪,谁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打死打伤了几个,甚或一个都没有打着。
但有一次打伤并抓住一名解放军通讯兵,他心知肚明是自己单独开的枪。
当时他在寨墙上,看见一个解放军通讯兵骑马从河坝走过,即开枪将通讯兵打下马来,并伙同一批人将其抓回街上,用打谷子的大木斗扣住,作为“俘虏”。
他有一只眼是瞎的,像颗磨砂的玻璃珠子。乱战年代,这反而还增添了他的凶悍和匪气。
暴动被平息后,他被判刑十年。
独眼龙头脑灵活,言语爽利,察言观色一流。狱中不乏各类高手甚至奇人,他幸运地遇上了一位善接骨投榫的奇人。
奇人是判的无期,因这骨科专长而屡获减刑。这奇人又看中了独眼龙,在为监狱送来的人治伤时叫他当助手,将其方暗中传授。
在十年刑期满该释放时,由于外面局势,继续让他们留在劳改农场,等于是起“保护”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