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滚滚红流之中,人心日益思变,其凶猛远远超过了当年那肆虐的洪水滔天!只怕如今,更没有能记得当年禹王那身为天下义无反顾的绝仁之心了。
老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了看身边的小舟,说道:“你看到的,就是当年禹王开山之神掘,你感受到的,就是那蕴含在神掘之中禹王的仁者之心!”
小舟瞪着大眼睛,听的入了神,半晌,才从那久远的故事中醒过来,她满含着敬畏之情的看着此时那悬在空中的小小的神掘,感受着那神掘之中穿过来的凛然正气,双目神往,似乎又能看到当年那高大的身影在肆虐的洪水中挥舞双臂劈开一条条通道。
良久,小舟才有些不安的问道:“爷爷,那你把神掘放在他头上,是要做什么?”
老者看着此时尤似沉睡当中的顾胜澜,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年神掘并不似如今这样,它只是一件具有非凡力量的神器,之所以现在会有如此之强的气势,不是因为它自身的力量,而是常年在禹王身边所感染的那股仁者之力!”
老者用手一指顾胜澜,说道:“此时他身体所蕴含的力量,一念之间可以为祸苍生,一念之间也可以福泽厚土,所欠缺的,只是这般仁者之力……”
“当年我得到禹王神掘,自认受天之命,救苍生与火海之中,以数年讨伐,虽建立了一个千年的基业,可至今每每想来,那在战火之中死去的生命,又何尝不是为我所祸!而若非我以神掘之力……”老者忽然顿了一顿,脸色已经颇为难看,似揪起了一直难以释怀的心疾一样。
小舟跟在老者身边,还是头一次看到老者有这样的表情,一时间也默然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总之她知道,此时把禹王神掘这样的宝贝放在顾胜澜的头顶,一定不会是什么坏事。
老者此时看着若踩在水中的顾胜澜,心中不禁又浮现出那个遥远的夜晚。
那一夜刀光剑影,战马的嘶鸣与攻城的号角此起彼伏,摇摇欲坠的王朝在那一声声檑木撞击声中正走向灭亡,只有那一群群守城的将士,虽已知必败无疑,但仍拼命厮杀,只因在他们心中,还有一个最后的希望。
也就是自己,在那晚,亲手用神掘把他们那最后的希望生生的扼杀在萌芽之中!
那只遮天蔽日从天而降的朱雀,那股无以匹敌直通九霄的神威,至今仍让他无法忘记,还有师兄那僵直的尸体和双眼之中的愤恨,即便经历了千年的岁月,仍让他感觉尤在眼前。
也正因此,他才无法安然离去,而隐与这鹊山之中,因为他知道,冥冥之中早已经注定了这千年的纠缠终要有个了解,如今那鹊山之外尘世之中的起起伏伏早已经与他无关,只有这个怨结,若他不能解开,那中原之中必再掀起如当年一般的战祸罹难!
“希望能凭借着神掘之中那禹王的仁者以意,来化解这延续至今的诅咒吧……”老者心里暗暗的想到。
“爷爷,那他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小舟此时出奇的乖巧,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想看到他醒来之时会变成什么样子呢?”老者似无意般的问道。
“他?他醒来还能是什么样子,呆子一个,没什么好变的!”
老者心里苦笑了一下,觉得小舟就好像被自己宠坏了一样,虽然表面刁蛮,可心里却仍是天真的若孩子一般。
他笑了一笑,说道:“用不了多久就会醒过来,都这么大了,性子还是这么急!”
小舟嘟了嘟小嘴儿,一双眼睛又看着此时身在神掘光芒照耀下的顾胜澜,一动不动……
等待,等待就永远都有希望!
萧破雪也在等待,他为了眼前的这个东西,已经足足等了一晚上,此时整个天都谷之中一片沉寂,在这漫长的黑夜之中,就连那夜飞的禽鸟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萧破雪一直在摆弄着手里的这个东西,这是一面镜子,斑驳的镜面上似受过什么侵蚀一样,早已经失去了可以鉴人的能力。只有在铜镜的边缘那些弯曲古老的符咒,还可辨别出这面古镜与普通镜子的不同。
这曾经就是天都谷神器之一的玄天心镜!
当日在与阴童子一战中,由于谷主林破念一时措意,让玄天心镜被阴童子体内的毒神磷蟒所吞,结果宝光受污,后来虽然经过修复,但始终无法恢复到最初的模样。
虽是如此,但古镜神奇,即便已经无法镇妖驱邪,但仍有回光返照之力。
此时萧破雪看着眼前的古镜,心里却如同跌入无底深渊一般,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镜子里所出现的一幕,竟会如此骇人。
之前他借助种种法力,终于把残存在古镜之中的那一幕重新的映照出来,只见在古镜之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透出重重的妖异黑芒,把一把古拙宽大的长剑裹在其中,那是天都谷镇谷神兵之首,古剑射日,而那个熟悉的身影,却正是如今被奉为道门第一人,天都谷如今的谷主,圣尊林破念。
被尊为道门之长的林破念,以掌剑射日而位隆,却在这古镜的残影中,把这把几乎等同自己躯体的神兵用远非道门的妖异邪法收炼!
这到底还是自己那个熟悉的师兄吗?萧破雪只觉得一阵阵的冷汗从自己的身上冒出来,那重重的黑芒自己从来就没有见过,但却是邪恶无比,即便以古剑之威都无法克制。
萧破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断的提醒自己要安静下来,把这些日子以来的事情一点点连在一起。
从师兄破关而出的那一日起,他的整个人就似乎变了模样,以往那种泰然自若的道风不复存在,而更多的则是让人不免有些奇怪的行径。
联想起那晚打开灵谷大殿,看见林破念坐在里面的那一情景,萧破雪已经断定出这里面一定出了自己想不出的问题,而问题的根结,一定在那师兄闭关的琉璃幻境!
难道师兄在琉璃幻境已经遭人暗算,而如今的这个人,只是师兄的替身!
萧破雪越想心越寒,他又看看眼前的玄天心镜,此时的古镜又恢复到了那斑驳的模样,原本残存的景象已经消失不见,即便自己的法力催动下,那残留的景象也再无法重现。
他眉头紧锁,一时间陷入到了困顿之中,事关天都谷之存亡,而如今这般沉重的担子却只有他一人承受。萧破雪感觉内心之中似有急火煎熬一般,尽管夜深浓重,但仍是坐立不安,无法静下心来。
“莫非师兄真的在琉璃幻境出了岔子……”萧破雪无论如何也再无法沉稳下来,他知道这件事情现在没有办法告知其他几位长老,毕竟事情还没有证实之前,还不宜扩大,以免引起不必要的动荡。而若想知道这里面的真况,那势必要去琉璃幻境中看一看。
“琉璃幻境……”萧破雪一想到这个名字,内心深处不由得微微一震,要知道天都谷千年以来,四大禁地之中唯独琉璃幻境最为神秘,除了谷主,即便是长老级别,也不得擅自入内。萧破雪在天都谷虽然尊为第二人,但身为执法长老,对此条法更是熟悉不过,因此内心之中不由得有些踌躇。
他迈步不停的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