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熟练地使着剪刀,卸去蟹腿,撬开蟹壳,丢掉所有无用的部位,将蟹肉和蟹黄整齐地码在盘子里,递给她:“吃吧。”
黎栀目瞪口呆,她第一次看见一个人连剥螃蟹都能这么优雅,残骸都摆放得干净整洁,闻见蟹肉的味道,鼻尖莫名有点发酸:“谢谢。”
谢南忱勾唇笑了一下:“还要吗?”
黎栀不假思索地开口:“要。”
“螃蟹性凉,不能多吃,你还在感冒。”谢南忱又拿了一只,“两个够不够?”
黎栀点点头,乖得不行:“够。”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黎栀发现谢南忱对吃的东西很淡然,无论多美味,对他来说似乎都只为填饱肚子,不会吃太多。
今天这桌菜,是她见他吃得最多的一回。
大厨黎锐锋对战果十分满意,饭后又邀请谢南忱去花园里下棋。
黎锐锋喜欢下棋,棋品却不怎么好,动不动就要悔棋。谢南忱不计较,好脾气地陪着,到后来黎栀都看不下去了:“舅舅,悔棋可耻,您能不能有点节操?”
“哎呀,又不赌钱,开心就好。”黎锐锋满不在乎道,“小谢你也可以嘛,随便玩,别拘束。”
谢南忱笑而不语。
而黎栀作为黎家人,只觉得丢脸至极。
笑呵呵的黎锐锋,温文尔雅的谢南忱,还有在不远处收拾盆栽的梁木兰,都在同一片月色下,初夏的草木香味弥漫的院落里,黎栀突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谢南忱回去的时候,黎栀到门口送他。
驾驶座里的男人把车窗降下来,戴着沉香串的左臂搭在车门上,右手懒懒地扶着方向盘,清冷的白色内饰灯照在他轮廓分明而闲适淡然的脸上,冲车外女孩惬意地笑了笑:“进去吧,降温了。”
看着男人浅浅勾起的唇,黎栀察觉到一些变化。
一开始谢南忱给她的感觉是冰川雪莲,不食烟火,这些天她终于窥见他沾染上人间烟火的样子。
不再是坐在旁边却好像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完美又疏离得像个假人。
似乎是从两人在谢宅互相挑明了开始的。
她言明她的抗拒,剥离掉以前乔装的假象,他告诉她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他的无可奈何。
他把自己摆在了跟她一样的高度,来面对这场联姻。
目光沉寂在他深邃的眼波中,黎栀也勾了勾唇:“谢谢你。”
虽然联姻没有温度,但他做了所有一个未婚夫该做的有温度的事,让她的家人可以心安。
“你我之间不必客气。”谢南忱淡然地开口,仿佛他们之间真是什么无比亲密的关系。
黎栀短暂地失神又回神,点点头:“那你路上小心。”
正要转头进院子,谢南忱叫了她一声:“等等。”
黎栀望向他,下意识地也往车窗边靠了靠。
男人从车里伸出左手,微凉的手指停在她发际线上方,动了动她的头发。
他雪白的手腕就在眼前,近得能看清手串上的木质纹路,空气被沉香侵染,香味霸道地钻入她鼻间,带来一种奇特的眩晕感。
收回手时,指尖捏着一片海棠花瓣,粉红色,边缘泛着白,若有似无的清香晃了一晃,又消失。
花瓣被他拿回车里,若无其事地说:“进去吧。”
黎栀“哦